深夜的保姆车内，空调温度恒定在26℃，但空气里却弥漫着低气压。范丞丞捏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听筒里传来程素灵带着尖锐的质问：“代言续约的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品牌方愿意给双倍报价，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沈柚白坐在副驾驶，悄悄把自己的保温杯往怀里缩了缩，小声对司机师傅比了个手势：“师傅，能把出风口调小一点吗？有点冷啦……”她话音刚落，后座的范丞丞忽然沉声道：“素灵，我们谈过这个问题，感情不是用来消费的工具。”
“工具？”程素灵的声音陡然拔高，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前排，“范丞丞，我们从公开恋情到现在，哪一次合体不是双赢？你现在跟我谈‘感情纯粹’？早干嘛去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是不是觉得身边有了新人，就嫌我这个‘旧人’碍事了？”
沈柚白猛地攥紧了保温杯，指尖冰凉。她能感觉到范丞丞的身体瞬间绷紧，后视镜里，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额角青筋微跳。“我不想跟你吵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疲惫，“明天团队会开会讨论，你让经纪人把资料发过来。”
“讨论？我看你是根本不想谈！”程素灵冷笑一声，“行，范丞丞，你别后悔。”说完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车内陷入死寂。沈柚白偷偷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见范丞丞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难看，忍不住从包里翻出一颗薄荷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范老师，吃颗糖吧……这个是你上次说过喜欢的口味，不那么凉的。”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别生气啦，生气对身体不好，还容易长皱纹呢……”
范丞丞睁开眼，视线落在她指尖的薄荷糖上，又抬眼看她。她穿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最近加班熬的。见他不接，沈柚白有些局促地晃了晃手：“真的啦，我特意让超市阿姨挑的低糖款，你不是怕胖吗？”
他忽然低笑一声，接过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感蔓延开，却压不住心底的烦躁。“你倒是记得清楚。”他低声道，目光落在她放在腿上的脚踝——那里还能看到上次跑活动时磨出的红印，“脚还疼吗？”
沈柚白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小声说：“早就不疼啦，就是有点难看……”她顿了顿，忍不住小声嘀咕，“程小姐刚才说话好凶哦……其实那个代言我之前查过资料，品牌方最近负面新闻挺多的，强行捆绑可能会影响口碑……”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赶紧捂住嘴，“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你说得对。”范丞丞的声音很平静，“那个品牌的环保认证有问题，续约对我们没好处。”他看着沈柚白惊讶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可她只看到钱和曝光度，根本听不进别的。”
沈柚白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保温杯往他身边推了推：“水还是温的，你喝点吧。”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应该是能说到一起去对吧？就像……就像我喜欢喝45℃的温水，你喜欢喝常温水，虽然不一样，但能互相理解呀。可如果一方非要让另一方喝自己喜欢的温度，那就会吵架啦。”
范丞丞怔住了。他看着沈柚白认真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说话时脸颊会微微鼓起，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这种带着娇气的比喻，却意外地戳中了他的心事。他和程素灵，不就是这样吗？一个想把感情封存进真空玻璃罐，一个想把它放在聚光灯下炙烤，早已没了当初的默契。
“你说得对。”他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些释然，“可能……我们早就走岔路了。”
沈柚白偷偷抬眼看他，见他神色放松了些，才松了口气，小声说：“别想啦，先把工作忙完吧~ 对了，明天早上的早餐，你想吃哪家的三明治呀？我听说新开了一家店，面包是现烤的，还能加流心蛋呢~”
看着她兴致勃勃讨论早餐的样子，范丞丞心底的烦躁渐渐消散。他忽然觉得，这种被“娇气”包裹着的关心，比程素灵那些充满功利性的争吵更让他感到安心。也许有些默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而他和程素灵之间那条渐行渐远的路，似乎也终于清晰可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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