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泼在墨绿色礼服上的瞬间,沈知意左手腕的银镯转了三圈半。水晶吊灯的光折射在酒液上,把沈念乔腕间的翡翠玉镯映得像把淬毒的刀。
"姐姐不会怪我手滑吧?"沈念乔用纸巾擦拭她胸前酒渍,指甲隔着衣料掐进皮肉。宴会厅的香槟塔在她们身后摇晃,倒映出几十张屏住呼吸的脸。
沈知意按住对方手腕。冰凉的银镯硌着沈念乔脉搏,触到那个残缺的小指根部。"香槟塔映出的人影..."她突然轻笑,"都比霍太太这个头衔真实。"
银镯停止转动时,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霍沉舟从人群里走出,黑色西装包裹着紧绷的肩膀线条。他掏出手帕,却是递给沈念乔擦手。
"沉舟哥,我是不是闯祸了?"沈念乔往他身后躲,玉镯磕在大理石柱上发出脆响。霍沉舟太阳穴跳了跳,那是偏头痛发作的前兆。
他抓起沈知意的手腕按在柱子上,银镯与玉石相撞。"三年了,还没学会当个摆设?"拇指摩挲着她腕内侧的烧伤疤痕,力道大得像要擦掉什么。沈知意闻到熟悉的沉水香——她调的香囊还挂在他内袋,多讽刺。
人群突然骚动。侍应生捧来红丝绒托盘,上面躺着只剔透的翡翠镯子。霍沉舟松开她,拿起镯子对着光转了下:"霍家祖训,玉镯只传给真正的女主人。"
沈念乔伸出左手,残缺的小指在灯光下像截枯枝。当镯子滑过她骨节时,沈知意突然上前一步。
"我能看看吗?"
不等回应,她夺过玉镯对着吊灯照。内壁本该刻着"结发同心"的位置,如今光滑得能照出她变形的脸。胃部突然痉挛,她想起三年前祠堂里,霍沉舟亲手为她戴上这镯子时,唇擦过她耳垂的温度。
"处心积虑嫁进来的女人,也配碰霍家传承?"霍沉舟掰开她手指夺回玉镯。沈知意指甲在他手背留下四道月牙痕,银镯在混乱中转到最快。
暴雨砸在露台玻璃门上的声音像谁在拍打棺材板。顾淮之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他往沈知意手里塞了张烧焦的照片:"霍总可知十五年前火灾时..."
照片里的小女孩左手拽着铁窗,腕间银镯熔在皮肤上。背景浓烟中有个模糊的男孩轮廓——眼下泪痣与现在的霍沉舟分毫不差。
"这照片P的!"沈念乔突然尖叫,左手小指抽搐,"我小指就是证据!"她慌乱中扯到霍沉舟袖扣,香囊掉出来滚到沈知意脚边。
沈知意弯腰时,银镯滑到肘间露出狰狞疤痕。雷光闪过,顾淮之的声音混着雨声刺进来:"当年救人的孩子,手腕该有这样的烙印才对。"
霍沉舟僵在原地,偏头痛让他视线模糊。香囊线头开了,里面干花洒出来——是沈知意婚礼前夜亲手晒的玫瑰。
露台香炉被雨浇得嘶嘶作响。沈知意把照片按在炉灰上,火苗窜起来舔舐她指尖。"霍氏集团10%股权换你们体面,很划算。"她声音比雨水还冷。
律师抱着文件冲进来:"但玉镯..."
"那堆废料早该扔了。"银镯突然停止转动。沈知意撕碎照片扔进火里,碎屑蜷曲成灰时,她摸到腕间疤痕——和照片里小女孩的伤口重叠得分毫不差。
暴雨中,陈默的镜头对准这一幕。画面角落,沈念乔正偷偷拨通某个号码,残缺的小指在手机屏上投下畸形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