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碎片在地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顾淮之的金丝眼镜链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轻轻摇晃。霍沉舟盯着那条眼镜链，太阳穴突突直跳——链节上细微的划痕，和他记忆中火场里那条勾住他衣扣的项链如出一辙。
"沉舟！"老夫人蛇头杖重重敲击地面，黑曜石纽扣被震得滚到书柜下方，"你还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
沈知意突然蹲下，银镯擦过水晶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衬衫领口随着动作敞开，锁骨下方那些细小的针孔在菱形光斑下清晰可见。"霍总不是要证据吗？"她指尖轻点自己皮肤，"这些试毒针孔，比任何文件都真实。"
霍沉舟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他伸手去抓沈知意的手腕，却在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针孔时猛地缩回手指，像是被烫到了。
沈念乔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她的假发片在混战中脱落了一半，露出底下参差不齐的短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她扑向书柜，残缺的小指勾住最底层的抽屉，"真正的证据在这里！"
抽屉弹开的瞬间，顾淮之的钢笔"恰好"滚到沈知意脚边。镜链在空气中划出金色的弧线，沈知意垂眸看到钢笔帽上反光的微型摄像头。
"小心！"陈默的相机闪光灯突然爆亮。沈念乔从抽屉抓出的不是文件，而是一把老式剃刀——刀柄上刻着霍家祖徽。
霍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记得这把刀，二十年前绑架案里，绑匪就是用同款剃刀抵在他喉咙上。沈念乔的指甲劈裂渗血，却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锁骨："沉舟哥，你看清楚！这道疤是不是比她的针孔更真？"
沈知意突然转动银镯。镯子内壁的暗格弹出一枚芯片，落在水晶碎片形成的焦点上。"不如我们看看这个。"她摘下顾淮之的眼镜，镜片在光线下变成放大镜，芯片表面立即浮现出全息投影。
2018年5月12日的整形记录在墙上跳动，与沈念乔锁骨疤痕的3D建模完美重合。更惊人的是记录末尾的签名——霍启明。
"二叔？"霍沉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视线在投影和沈念乔之间来回切换，偏头痛让他眼前发黑。记忆里浓烟中拽着他的小手，腕间银镯烙在皮肤上的灼痛感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沈念乔的剃刀突然转向沈知意。刀刃擦过银镯迸出火星，沈知意借势将镯子按在芯片上。电流声噼啪作响，投影画面突然切换成监控视频——年轻的沈念乔正往熏香里倒入白色粉末。
"曼陀罗的味道很特别吧？"沈知意的声音很轻，却让霍沉舟如遭雷击。那是他偏头痛发作时，沈念乔总给他点的"安神香"。
老夫人突然用蛇头杖挑起沈念乔的下巴。杖尖红灯闪烁，露出微型录音设备："当年火场录像带，可不止一份。"
沈念乔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的剃刀当啷落地，转身扑向窗户。羊绒窗帘被她扯落，浸水的布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拦住她！"霍沉舟刚要迈步，却被剧烈的头痛钉在原地。他看见沈知意下意识摸了摸锁骨上的针孔，那个保护性的动作让他胃部绞痛。
沈念乔已经爬上窗台。她回头时假睫毛被汗水浸湿，黏在扭曲的脸上："霍沉舟，你会求着相信我的！"纵身跃下的瞬间，她的衣角勾住了顾淮之的眼镜链。
金丝眼镜链绷直的刹那，血珠顺着链节滴落。陈默的相机精准捕捉到链节内侧的刻字——墓园1999。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紧接着是沈念乔癫狂的大笑。沈知意走到窗边，发现楼下的保镖全都僵立不动。他们的耳机里传出机械的电子音："启动B计划清除沈知意。"
顾淮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弯腰捡眼镜时，白手帕里掉出半枚烧焦的纽扣——和霍沉舟丢失的那颗一模一样。
霍沉舟终于踉跄着冲到沈知意面前。他扯开自己的衬衫，心口位置赫然是三个排列成三角形的针孔疤痕。"这些..."他的手指悬在沈知意的锁骨上方，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是你试毒留下的？"
沈知意没有回答。她的银镯突然发出警报声，芯片投影自动切换到新画面：霍启明正在某间暗室里擦拭那把祖传剃刀，刀尖沾着新鲜的血迹。
"看来二叔等不及了。"沈知意转身时，霍沉舟闻到她发丝间极淡的沉水香。那是他偏头痛发作时，唯一能让他入睡的味道。
老夫人蛇头杖的红灯突然熄灭。她盯着顾淮之手里那枚焦黑纽扣，皱纹里藏着冷峻的笑意："沈丫头，你母亲留下的月季花，该开了。"
窗外，老槐树断裂的枝干上，一只布偶猫悄无声息地掠过。它的项圈闪着微光，上面刻着和眼镜链同样的日期。
沈知意的银镯警报声突然尖锐起来，芯片投影在墙面上剧烈抖动。霍沉舟盯着暗室里擦拭剃刀的霍启明，喉结滚动时扯动了领口干涸的血痂。
"二叔的剃刀保养得真仔细。"沈知意突然用鞋跟碾碎一片水晶灯碎片，喀嚓声惊醒了僵住的保镖们。她指尖划过银镯内测的凹槽，三枚微型注射器弹出来，"就像我每天保养这些解毒剂。"
顾淮之的咳嗽声突然中断。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烧焦的录音带，与老夫人蛇头杖底部的红灯同步闪烁。"沈小姐，"他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您母亲种的月季确实开了，可惜是黑色的。"
霍沉舟突然抓住沈知意的手腕。他拇指按在注射器压痕上，偏头痛让他视线模糊成一片血红："每次...都是你先试药？"窗外传来沈念乔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是汽车引擎的爆鸣声。
老夫人蛇头杖重重戳进地毯。黑曜石纽扣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沉舟，"她皱纹里渗出冷笑，"你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就是这个。"
沈知意猛地抽回手。银镯擦过霍沉舟掌心的血口，带出一串血珠溅在芯片上。投影画面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的监控——年幼的霍沉舟被推入火场时，拽着他手腕的银镯在浓烟中闪着冷光。
"不可能！"霍沉舟踉跄后退撞翻书柜，古籍散落间露出墙上的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三百多支空药剂瓶，每个标签上都写着日期和沈知意的签名。
陈默的相机突然自动播放起刚拍摄的画面。沈念乔残缺的小指在镜头下清晰显示着整形痕迹，而她扑向窗户时，后颈露出的条形码在阳光下反射出和霍启明剃刀上相同的编号。
"B计划已启动。"机械电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老槐树上的布偶猫突然炸毛尖叫。它的项圈弹开露出倒计时显示器，鲜红的00:30:00开始跳动。
沈知意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下方的皮肤上，除了针孔还有一道陈年烫伤，形状与霍沉舟记忆里火场中的银镯烙印完全吻合。
顾淮之终于捡起眼镜。镜片裂纹将投影分割成碎片，每个画面都显示着不同角度的火场真相——最后定格在霍启明往熏香炉倒粉末的手上，那枚翡翠扳指此刻正戴在僵立的保镖队长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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