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去看看。"她突然挣开顾淮之的手，快步往病房走。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混着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霍沉舟半靠在床头，胸口的绷带被鲜血浸透大半，脸色白得像死人。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那是张被打了马赛克的婴儿照片，来源显示是同城新闻。
"他们把孩子藏在圣心医院。"霍沉舟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早产儿保温箱，编号327。"
沈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就想往外跑。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霍沉舟不知何时下了床，正跌跌撞撞地堵在门口，病号服前襟全是血。
"你要去哪儿？"他的呼吸滚烫地喷在她耳廓，带着血腥气的潮湿感让她汗毛倒竖。
"你放手！"沈知意用力想甩开他，却被他猛地拽进怀里。伤口又裂开了，血珠滴在她后颈，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像条滚烫的小蛇。
"知意，算我求你。"他咬住她耳垂，不是亲吻，是近似惩罚的撕咬，带着绝望的狠劲，"别再去找别的男人，别再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霍氏集团，我的命，只要你点头......"
"霍沉舟你发什么疯！"沈知意屈起手肘撞向他伤口，听着他痛哼出声也没有停手，"那是我母亲留下的孩子，跟我们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霍沉舟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指腹狠狠碾过她下唇，"你母亲是沈家大小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沈家欠霍家的，就得你来还！"
沈知意的脑子轰地炸开，用力推开他撞在墙上："你说什么？"
霍沉舟踉跄后退半步，按住流血的胸口笑起来："你真以为二十年前那场绑架是意外？告诉你，当年是沈老爷子把你送给绑匪的，就为了逼你妈拿出沈家传家宝救他自己的烂摊子！你母亲是替你爷爷还的债，现在轮到你替沈家还了！"
走廊的风突然灌进病房，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沈知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窗外的阳光明明是暖的，她却觉得像沉在冰水里，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你说的......是真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霍沉舟抬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嫌恶地躲开。他的动作僵在半空，最后无力地垂下，血手印清晰地印在她白大褂前襟。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音。霍沉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抓着门框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缝间不断渗出血珠。
"咳咳......"他弯下腰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沈知意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沈知意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下。恨还在，怨还在，但看着这个曾经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变成这样，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你他妈简直是个疯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霍沉舟，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告诉你，做梦！"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敲打着霍沉舟脆弱的心。
霍沉舟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门框滑坐在地。血从他胸口涌出，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花板惨白的光。
沈知意走到电梯口，正要按按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刚放进保温箱的小婴儿，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着稳定的波形。最下面有行字："沈小姐，孩子需要母亲的心跳声安抚。"
沈知意握着手机的手指发颤，转身就往楼梯间跑。
顾淮之追上来抓住她胳膊："你要去哪儿？"
"圣心医院。"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焦虑，"孩子有危险。"
电梯门刚好打开，霍老夫人推着空轮椅站在里面，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保镖。看到两人突然出现，老夫人明显愣了下，随即冷冷开口："拦住他们。"
保镖立刻上前挡住去路。顾淮之把沈知意护在身后，金丝眼镜在灯光下闪过寒光："老夫人这是干什么？非法拘禁吗？"
霍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捣在地上："沈小姐现在不能走。沉舟刚刚报了病危，霍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继承人在圣心医院！"沈知意突然开口，声音大得吓人，"你们霍家真正的血脉，现在躺在恒温箱里！"
整个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霍老夫人手里的佛珠串噼里啪啦散了一地，脸色煞白地瞪着沈知意："你...你说什么？"
沈知意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母亲抱着婴儿的模样清晰可见。她把照片举到老夫人面前，指尖点着婴儿手腕处的月牙形胎记："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孩子，你们霍家的血脉。"
霍老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颤抖着伸手去摸照片，枯瘦的手指在婴儿胎记处来回摩挲。突然，她猛地转身推开保镖，往霍沉舟病房冲去："快！备车！去圣心医院！"
保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随着老夫人匆匆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沈知意和顾淮之。消毒水味道似乎更浓了，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梧桐叶气息。
"去看看？"顾淮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沈知意点点头，攥着那枚玉佩的手心沁出了汗。她知道，一场更残酷的风暴，正在等着她去面对。医院走廊的尽头，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交锋。但现在她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向前走，走向那个交织着爱恨情仇的未知未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映出沈知意苍白却坚定的脸。她知道，无论前方是什么在等着自己，她都必须去面对，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为了母亲未曾言说的苦衷，更为了那段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真相。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传来，沈知意紧紧握住那块温润的玉佩，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不会再像过去那样软弱可欺。属于她的，她会亲手拿回来；伤害过她的，她会一一讨回来。霍沉舟欠下的，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门缓缓打开。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脚步走了出去，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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