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学生们返回了校园。拖着行李箱的轱辘声、此起彼伏的问好声，混着花香，在空寂了两个月的校园里炸开。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少年们雀跃的脚步。

早读铃声撕破熹微晨光，一班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心抱着教案本推门而入，板正的黑色西装衬得她脊背笔直，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一把尺子，精准扫过每一个试图偷懒的角落。

走廊的光影在玻璃窗上切割成菱形格纹，顾芷澜指尖勾着书包带，跟在高栩凡身后。崭新的洛华校服衬得她身姿挺拔——挺括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透出若隐若现的锁骨，浅灰色针织开衫松松垮在肩头，随着动作滑落出半截纤细的手臂。及膝的灰呢短裙下，白色中筒袜与黑色皮鞋勾勒出利落的线条，高马尾随着转身的动作扬起漂亮的弧度。

“张心老师在高二的时候接了这届学生，之前的老师休产假，现在带高一。”高栩凡解释道，顾芷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栩凡手指在一班教室门前叩出三声轻响。教室里晨读声戛然而止，张心握着粉笔的手顿在半空，镜片后的目光顺着虚掩的门缝望，“打扰一下张老师，这位同学高一就是一班的学生，高二因为特殊原因休学一年。”

这是他跟顾芷澜早就商量好的词，总不能说她人被绑架了，然后她父母不找她，把学籍给注销了吧？

一年前的绑架案，顾家不闻不问，凌家却以雷霆手段下达封口令。没人敢提这件事触凌家霉头，更何况这几年凌家风头正盛，隐隐压过顾家一头。

顾芷柠看到高栩凡身后的少女，眼底满是讽刺的意味，顾芷澜还有脸来高三？她跟得上吗？

张心的眼神扫过顾芷澜，指尖重重叩击讲台，冷冷开口：“校长，一班是实验班，我不认为什么人都有资、格来。”尾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惊得后排学生下意识挺直脊背。“她要来也行，教室里没座位了，先让她站在后排垃圾桶旁边听吧。”

高栩凡喉间刚滚出半个音节，身后忽然漫来股带着凉意的气息。顾芷澜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转着书包带，琥珀色的眼眸似笑非笑，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张老师，”她舌尖抵着后槽牙，尾音拖得懒散，“你直接说我休学一年跟不上实验班的进度所以不配进一班就行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讽刺的笑意像把淬了冰的刀，在凝滞的空气里划出凛冽的弧度，惊得前排学生倒抽冷气，张心握着教案的指节瞬间泛白。

顾芷柠攥着课本的手指骤然收紧，课本边角被捏出褶皱。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顾芷澜，眼睛瞪得浑圆，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整个高三谁不知道张心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连年级第一在她课上开小差都要被当众训斥，而眼前这个刚回来的顾芷澜，竟敢当着校长的面，用那样带着刺的语气顶撞张心。走廊里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她看着顾芷澜漫不经心甩动的高马尾，突然觉得记忆里那个温婉的少女，好像在某个瞬间彻底变了模样。

高栩凡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欲言又止。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唇开合间却发不出完整音节，半截话梗在喉头进退两难。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只能轻轻地无奈叹息一声

他其实两边都有话要说，张心她惹顾芷澜干什么，不接就不接呗，直接说出来，反正那祖宗又不是真来上学，他再安排顾芷澜去其他班啊！知不知道顾芷澜的好友是那位十七岁就在董事会上，把一群头发花白的股东元老怼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凌家大小姐！而顾芷澜呢，把那位"舌战群雄"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

至于顾芷澜，祖宗啊！这好歹是我的学校，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这校长爱谁当谁当吧！他是一点都干不了

他回去要算算他还有多少年退休

粉笔“啪嗒”坠地，张心僵直的手指还保持着书写的弧度。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实质，在顾芷澜漫不经心的笑脸上灼烧：“这位同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冷三分，带着被冒犯后的森然，教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翻书的窸窣声都戛然而止。

在顾芷澜开口之前，高栩凡急忙开口：“张老师，你这么说就过分了，你可以去看看顾芷澜同学在高一的成绩，很优秀，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你继续上课吧，我带她去其他班级。”

笑死，再让这位祖宗怼下去他怕张心要被气进医院

走廊上，“你去二班，如何？”高栩凡询问道

顾芷澜歪了歪头，高马尾随着动作轻晃，漫不经心地开口：“二班的语文是张心教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去。”声音清冷淡漠，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今天已经怼了张心，日后若再上她的课势必会被针对

高栩凡：………………

“去十班。”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高栩凡的耳边响起

十班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

高栩凡点了点头，带着顾芷澜去到十班

十班的早自习是班主任兼物理老师苏棠的 苏棠正在盯着同学们做题，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向班级门口，看到是校长，走了出去，“校长，您有事找我？”

高栩凡点了点头，侧身，“苏老师，这位是顾芷澜，高一是一班学生，高二因为特殊原因休学一年，现在这学生交给你了。”

苏棠点了点头，“好的，校长。”她转头对着顾芷澜说道：“你好，我姓苏。”

顾芷澜点了点头，收起了刚才那副慵懒却桀骜不驯的样子，“苏老师好。”

苏棠点了点头，“跟我来吧。”顾芷澜乖巧的跟在苏棠身后

高栩凡：………………

讲个冷笑话，顾芷澜乖巧

苏棠走到讲台上，拍了拍手，所有学生都停下了笔，看向苏棠，“同学们，这位是来到我们班的新同学，请她来做个自我介绍，大家掌声欢迎。”

晨光斜斜漏进十班教室，顾芷澜站在讲台阴影处，高马尾垂落的发丝随着呼吸轻颤。“我叫顾芷澜。”清冷的声线像冰棱般斩断窃窃私语，短短五个字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全班响起热烈的掌声，欢迎着新同学 在听到名字的一刹那，都窃窃私语起来

“她是那位顾家大小姐吧？”

“就是她，顾芷柠的生日宴你没去，但我在场，你都不知道那天的顾大小姐多帅！”

苏棠轻咳一声，示意所有人安静，她对着顾芷澜说道，“你坐在云苒旁边吧。云苒，举下手，这位新同学以后就是你的同桌了。”

闻言，一位带着银框眼镜、长相清纯的少女举起了手，顾芷澜走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云苒的眸子里透着好奇，她是京城云家的大小姐，“你好我叫云苒。”

“顾芷澜。”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早上来的时候顾芷澜已经跟着高栩凡拿过书，她从包中拿出物理书，虽然她人在课堂，但是心已经飞了

下课后，十班的一部分人围了过来，大部分人都是去了顾芷柠生日宴会的，此刻都围着顾芷澜和云沐

顾芷澜被盯得有些不适应，她轻咳一声，“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顾大小姐…………”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芷澜打断，“叫我名字就好。”学校里哪有什么大小姐？

闻言，其他人面面相觑，顾芷澜有些疑惑，云苒开口解释，“是顾芷柠，在你被绑………休学的时候，她仗着自己是顾家唯一的小姐，在学校里颐指气使，还让一些小家族的人称她为顾大小姐。”

听到这话，顾芷澜唇角猛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鼻腔里溢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脑子有病，不用理她。”

听到这话 其他人也笑出了声，京城秦家大小姐秦霜说道：“看看，大小姐和二小姐终归不同，这就是区别”

秦霜的话音刚落，顾芷澜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梨涡浅浅浮现，却未达眼底。她垂眸转着钢笔，金属笔杆折射的冷光映在瞳孔里，像是覆着层冰。这抹笑意轻飘飘落在空气里，比周遭的哄笑更显疏离，仿佛将所有嘲讽都淬成了不屑一顾的利刃。

顾家大小姐吗？

比起这个，她更想当顾家家主、顾家最高掌权人

顾芷澜看向窗外，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