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群开始散去，帕洛斯犹豫着是否该等雷狮一起回家。但想到赛后肯定会有庆祝活动，雷狮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他决定先走。刚走到体育馆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帕洛斯！"

他转身看到雷狮的队友卡米尔跑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雷狮让我告诉你，"卡米尔气喘吁吁地说，"队里有庆功宴，他可能会很晚回去，让你别等他。"

帕洛斯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走出校门，夕阳已经西沉，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帕洛斯慢慢往家走，耳机里放着轻快的音乐，但心情却莫名低落。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比赛结束后的空虚感，绝不是因为雷狮不和他一起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压抑。帕洛斯热了母亲留的晚餐，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电视机开着，但声音调得很低，只是为了让空间不那么寂静。吃完饭，他洗了碗，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做周末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下来。帕洛斯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雷狮还没回来。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在意，雷狮已经十七岁了，偶尔晚归很正常。但当他第三次读同一段课文却完全没看进去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担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雷狮发来的消息：[晚点回，你先睡。]

帕洛斯盯着这条简短的信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想回复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他只回了一个"嗯"，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继续学习。

午夜时分，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撞到墙的闷响。帕洛斯放下笔，走出房间。楼梯口，雷狮正摇摇晃晃地试图上楼，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你喝酒了？"帕洛斯皱眉问道，快步下楼扶住摇摇欲坠的雷狮。

雷狮抬头看他，紫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焦距不太稳定。"帕洛斯..."他含糊地唤道，声音里带着帕洛斯从未听过的柔软和脆弱。

"我扶你上去。"帕洛斯架起雷狮的一只胳膊，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透过T恤传来。

雷狮比帕洛斯高大许多，全身重量压过来时，帕洛斯差点站不稳。他们艰难地爬上楼梯，雷狮的脚步虚浮，不时撞到墙壁。到了二楼平台，雷狮突然停下，转身面对帕洛斯。

"为什么..."雷狮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酒气，"为什么是你..."

帕洛斯愣住了，不明白雷狮在说什么。月光从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照在雷狮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痛苦的眼神。

"你喝醉了，"帕洛斯试图继续扶他回房，"先去睡觉吧。"

雷狮突然抓住帕洛斯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感到疼痛。"为什么不能喜欢你..."雷狮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为什么...你是我弟弟..."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帕洛斯头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雷狮在说什么？喜欢？弟弟？酒精让雷狮的逻辑混乱不清，但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却指向一个帕洛斯不敢细想的可能性。

"你喝多了，"帕洛斯艰难地说，试图挣脱雷狮的手，"别说胡话。"

雷狮不但没松手，反而一把将帕洛斯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帕洛斯的鼻尖撞在雷狮的肩膀上，雪松和酒精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雷狮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快得惊人，与他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同步。

"不是胡话..."雷狮的声音在帕洛斯耳边响起，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拂过他的颈侧，"从很久以前就..."

帕洛斯猛地推开雷狮，力道之大让醉酒的雷狮踉跄后退，撞在墙上。"够了！"帕洛斯厉声说，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雷狮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帕洛斯，眼中的水雾更浓了。"知道..."他轻声说，"太知道了..."

帕洛斯转身冲回自己房间，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嗡嗡作响，雷狮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你是我弟弟...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雷狮只是喝醉了，酒精让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明天醒来，他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帕洛斯反复告诉自己这些，却无法平息内心的震动。

他想起这段时间雷狮的种种反常——易感期时那句"别走"，背他下山时的温柔，生日时精心准备的礼物...如果把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会得出什么结论？帕洛斯不敢继续想下去。

门外，雷狮似乎终于挣扎着回到了自己房间。帕洛斯听到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重物倒在床上的闷响。他长舒一口气，但胸口的紧绷感并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