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池睁眼

血腥味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时，魏无羡指尖猛地攥紧了石砖缝隙。眼前的血池翻涌着暗红气泡，池边刻满的阴虎符纹路正顺着他的脚腕往上攀爬，像是无数细小的蛇在啃噬皮肉——这不是乱葬岗的血池，却比记忆中更冷，更腥。

“恭迎老祖归位。”沙哑的声音从血池四周响起，百十来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衣摆扫过满地骷髅。魏无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苍白，骨节分明，指尖还凝着未干的黑血，却不是夷陵老祖重生时的模样。更诡异的是，他腰间挂着枚刻着“温”字的青铜令牌，坠子是半枚烧焦的莲子。

“这是...温家？”他踉跄着扶住血池边缘，记忆如潮水涌来——不，不对。前世他被献舍重生时，温家早已覆灭，可此刻血池上方悬着的族纹灯笼，分明是温氏独有的三足乌图腾。抬眼望去，血池对岸立着座巨大的石像，面容冷峻，衣摆刻着暗纹，正是温家那位从未露过面的“老祖”——温九沉。

“老祖健忘？”为首的黑衣人抬头，面具下的左眼泛着诡谲的红光，“三日前您以血祭重塑肉身，吩咐我们在岐山温氏旧地重建血池。如今仙门百家蠢蠢欲动，姑苏蓝氏已派三十名弟子来探路，正是您重立魔道的契机。”

魏无羡指尖发颤——温九沉，这个在《魔道祖师》原著里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名字，此刻竟成了他的身份？他忽然想起原著里的只言片语：温九沉乃温氏初代家主，曾以血魔之术统一仙门，却在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留下“得温氏老祖传承者得天下”的传说。

“等等，我...”话未说完，脑海中突然闪过剧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刀割般涌入：岐山温氏地牢里，少年温九沉被仙门百家钉在魂骨柱上，鲜血滴入血池时立下毒誓“必让百家血债血偿”；十六岁接手温氏，以阴虎符雏形“血鸦令”操控凶尸，踏平清河聂氏半座祖坟；三十岁时血魔之术大成，却在与姑苏蓝氏先祖蓝安的对决中重伤，从此退居幕后，将温氏交给弟弟温卯掌管...

“原来如此，我竟成了这温九沉。”魏无羡摸了摸腰间的血鸦令，令牌边缘还刻着他熟悉的符咒纹路——分明是他前世改良过的鬼道术法，此刻却成了温氏老祖的“传承”。抬眼望向血池水面，倒影里的人穿着玄色绣金纹长袍，额间没有抹额，却在眉骨处烙着道血色咒印，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老祖，蓝氏弟子已到岐山脚下。”黑衣人呈上一枚传讯玉简，“他们打着‘探查阴祟’的旗号，实则想毁掉咱们的血池根基。”魏无羡捏碎玉简，碎末混着血池水汽，竟在空中凝成几只血鸦，振翅飞向远处——这是他前世从未用过的术法，却在温九沉的记忆里驾轻就熟。

“备马。”他翻身跨上池边的幽冥马，黑马鬃毛上缠着活人头发编的缰绳，“既然他们想探路，我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正道曙光’的尽头。”马蹄踏过骷髅堆，溅起的血珠落在石砖上，竟开出细小的黑花——温九沉的血，天生带煞，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岐山脚下，蓝氏三十名弟子正结着“揽月阵”清剿阴祟。为首的蓝衣少年握着随便剑，衣摆绣着卷云纹，正是姑苏蓝氏现任家主蓝启仁的叔父——蓝安。魏无羡勒住马，看着记忆中只存在于古籍里的“蓝氏先祖”，忽然笑了：“蓝安，百年未见，别来无恙？”

蓝安抬眼，瞳孔骤缩——来人身形修长，玄衣上的血纹与传说中温九沉的“血魔衣”分毫不差，眉骨处的咒印更是让人心生寒意。他握紧随便剑，剑尖却在发抖：“你...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魂飞魄散？”魏无羡指尖凝出滴血珠，在掌心化作凶尸虚影，“当年你用‘魂骨钉’穿我琵琶骨，我便用你的血养了百年凶尸。蓝安，你说...今日是你先断一臂，还是让我先毁了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

话音未落，血鸦群已扑向蓝氏弟子。魏无羡看着他们慌乱结阵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百家围剿时的场景——原来换个身份，换个立场，所谓“正道”不过是胜者的宣言。他催动血鸦令，池底的凶尸破土而出，指甲缝里还嵌着当年蓝氏弟子的碎肉。

“温九沉！你竟用‘血池养尸’这种禁术！”蓝安的抹额被血鸦扯落，额间红痕刺痛了魏无羡的眼——那是蓝氏弟子被凶尸抓伤的痕迹，和他前世被金氏修士鞭打的伤口，竟有几分相似。

“禁术？”他翻身下马，靴底碾过蓝氏弟子的佩剑，“当年你们用‘魂骨钉’穿我血肉时，可曾想过什么是‘禁术’？蓝安，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所谓‘正道曙光’，如何在我温九沉的血池里，碎成齑粉。”

指尖按在蓝安眉心，血魔之术如潮水般涌入——这具身体的本能告诉他，吸干眼前人的精元，能让血池的凶尸再强三分。可当他看见蓝安眼底的恐惧，忽然想起前世江澄在乱葬岗找他时的眼神——同样的恐惧，同样的绝望，却隔着百年光阴，在两个“正道”与“魔道”的交锋里，惊人地相似。

“老祖，留活口！”黑衣人忽然提醒，“蓝安是蓝氏现任家主，活抓他能逼蓝氏交出‘阴铁残片’！”魏无羡顿了顿，指尖的血咒收了三分——温九沉的记忆里，阴铁残片是统一仙门的关键，而他此刻的身份，注定要与“正道”为敌。

“带回去，关入血池地牢。”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看着蓝氏弟子被凶尸拖走，忽然发现自己掌心的纹路不知何时变了——本该是魏无羡的“陈情”笛纹，此刻却成了温九沉的“血鸦”图腾。

幽冥马踏碎最后一片蓝氏弟子的抹额，魏无羡望着岐山脚下的血雾，忽然笑了——开局成了魔道老祖，掐灭正道曙光？也好，既然重活一世，不如就做这世间最疯的魔，看看这被“正道”粉饰的天下，究竟藏着多少虚伪的光。

（第一章完，下章预告：温九沉将蓝安关入血池地牢，却在探查记忆时发现蓝安与温氏的隐秘联系；蓝氏向仙门百家求救，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纷纷派人参战，魏无羡在温氏旧地摆下“血魔阵”，却在阵中遇见了不该出现的人——前世的自己，魏无羡的一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