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温氏地牢的石墙上,血苔正顺着蓝安的伤口攀爬。魏无羡捏着血鸦令站在铁栏外,看那些泛着蓝光的苔藓钻进蓝安的袖口——这是温九沉独创的“噬心苔”,专啃食修士的金丹精元,却在触碰到蓝安眉心时,忽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怎么回事?”他皱眉凑近,只见蓝安额间的红痕竟渗出金光,将噬心苔灼成飞灰。记忆里闪过温九沉的片段:百年前与蓝安对决时,对方曾用“朔月剑”在他眉骨刻下血咒,而此刻蓝安眉心的金光,竟与那道咒印隐隐呼应。
“温九沉,你以为用阴祟就能困住我?”蓝安咳出黑血,却忽然抬头,眼底闪过诡异的红光,“当年你用我蓝氏弟子的血养尸,如今他们的怨魂,正等着拖你下地狱!”
话音未落,地牢顶部突然渗出无数白影——是前世死在温氏手下的蓝氏修士,此刻化作凶魂扑来。魏无羡本能地祭出陈情笛,却发现唇间触到的是温九沉的“血煞笛”,笛身刻着的不是魏无羡的符咒,而是密密麻麻的温氏禁纹。
“靠!”他险险避开凶魂的利爪,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墙。血煞笛在掌心发烫,竟自动吹出尖锐的哨音,地牢地面的血池应声翻涌,将凶魂卷入猩红漩涡。蓝安的眼神忽然凝固,盯着他手中的笛子:“你...你怎么会用‘血煞笛’?这是温氏老祖的本命灵器,当年随你魂飞魄散了才对!”
魏无羡愣住——温九沉的记忆里,血煞笛确实在百年前的对决中被毁,此刻却实实在在握在他手里,笛尾还坠着半枚烧焦的莲子。他忽然想起开局时腰间的青铜令牌,坠子同样是莲子形状,只是左边刻着“温”,右边刻着“魏”。
“不对劲。”他默念清心诀,却发现温九沉的术法与前世鬼道截然不同,更暴戾,更噬血,每催动一次,就像有把刀在啃噬心肺。地牢的血池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眉骨的血咒在发光,眼底竟有红黑两色交织,像极了前世乱葬岗血池里的凶尸。
“老祖,仙门百家的人到了!”黑衣人匆匆来报,“云梦江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各派了高手,领头的是江氏家主江枫眠!”魏无羡指尖一颤——江枫眠,那个前世对他如父的人,此刻正带着“正道”来围剿他。
“让他们进来。”他握紧血煞笛,笛声化作血鸦飞向岐山入口,“告诉温卯,启动‘血魔阵’,我要让百家之人,有来无回。”转身时,蓝安忽然喊住他:“温九沉,你可知当年你重伤退隐,并非因为我,而是...”
话未说完,地牢顶部突然塌下一块碎石,蓝安的声音被掩埋在尘土里。魏无羡皱眉回头,却看见石缝里闪过一抹熟悉的黑衣——是他前世常穿的玄衣,衣角绣着的不是温氏图腾,而是魏无羡独有的火焰纹。
“谁在那里?”他祭出血刃,却见阴影里走出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面容与他记忆中的自己分毫不差,却透着股虚幻的透明感——是魏无羡的残魂,此刻正盯着他腰间的青铜令牌,眼底满是震惊。
“你...你怎么会有‘温魏双生令’?”残魂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令牌当年是...是我与温宁...”
“温宁?”魏无羡瞳孔骤缩——温宁,那个前世被他炼成凶尸的白衣少年,此刻在温九沉的记忆里,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他忽然想起令牌上的“魏”字,难道温九沉与魏无羡,竟有某种跨越百年的联系?
残魂忽然伸手,指尖想触碰他的眉骨血咒,却在触碰到血雾时被弹开:“你不是温九沉,对不对?你的眼神...和我当年在乱葬岗时一样,带着不甘,带着...”
“住口!”魏无羡后退半步,血煞笛的哨音震得地牢颤动,“你只是个残魂,懂什么!”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喊:温九沉的记忆里,为何会有魏无羡的灵器?为何血池底部刻着的咒文,与他前世在乱葬岗画的一模一样?
“我懂。”残魂忽然笑了,透明的指尖划过血池水面,荡起的涟漪里竟浮现出前世场景:魏无羡在乱葬岗吹陈情,温宁站在他身后,腰间挂着的正是半枚莲子坠子,“当年温宁给我这枚莲子,说‘魏公子若遇危险,它能挡三灾’,可我没想到,这莲子里藏着的,竟是温氏老祖的残魂。”
魏无羡猛地想起开局时的青铜令牌——半枚莲子坠子,分明是温宁当年所赠。难道温九沉的残魂,竟藏在温宁给的信物里,借他魏无羡的重生,附体重生?可为何此刻他成了温九沉,而魏无羡的残魂,却出现在温氏地牢?
“所以,我现在的身体,是温九沉的?”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尖的黑血正渐渐变成暗红,“而你,是魏无羡的残魂,被困在这血池里?”
残魂点头,身影渐渐虚化:“温九沉当年重伤,将残魂封入莲子,想借后世温氏族人复活,却没想到,温宁把莲子给了我。乱葬岗血祭时,我的灵魂与他的残魂融合,才有了现在的‘你’。”他忽然指着魏无羡眉骨的血咒,“这个咒印,是蓝安当年刻下的,却在你重生时,变成了温氏血咒与魏氏鬼道的混合体。”
地牢外忽然传来剧烈震动,是仙门百家破了外围结界。魏无羡握紧血煞笛,却发现笛声里竟混着前世陈情的尾音——两种术法在体内交锋,疼得他单膝跪地。残魂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温九沉的恨,魏无羡的不甘,从来不该成为毁灭的理由...你还有机会,掐灭的不该是正道曙光,而是...”
话未说完,残魂被血池漩涡吞噬,只留下半枚莲子坠子漂在水面。魏无羡捡起坠子,忽然听见温九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魏无羡,当年你毁了我的转世之身,如今便用这副皮囊,替我讨回百家血债吧。”
“休想!”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溅在坠子上,竟让温九沉的声音暂时沉寂。地牢的石门被炸开,蓝氏抹额、江氏箭羽、金氏金凌纷纷涌入,为首的江枫眠看见他眉骨的血咒,瞳孔骤缩:“你...你是温九沉?”
魏无羡抬头,血雾在眼底翻涌——此刻的他,既是温九沉,也是魏无羡,既是魔道老祖,也是曾被正道逼入绝境的人。他忽然笑了,血煞笛与陈情的残音同时响起,地牢的血池化作万千血鸦,扑向门口的仙门修士:“不错,我是温九沉,也是你们当年逼死的...魏无羡。”
江枫眠的剑差点脱手——“魏无羡”这个名字,此刻竟从温氏老祖口中说出。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在乱葬岗捡到的少年,想起他眼底的光如何渐渐熄灭,却在此时,看见温九沉的眼底,闪过与魏无羡如出一辙的悲凉。
“杀!”金氏修士率先动手,魏无羡却不闪不避,任由剑锋划过肩膀——黑血混着红血滴落,竟在地面开出黑色莲花。他催动血魔之术,却在同时默念魏无羡的清心诀,两种力量在体内碰撞,竟让眉骨的血咒发出刺目金光。
“原来如此...”他忽然明白残魂的话,“温九沉的恨,魏无羡的不甘,若只是用来复仇,终究是困在血池里的怨魂。但我偏要看看,这副皮囊下的两个灵魂,能否走出第三条路——既不做魔道老祖,也不做正道傀儡,只做...想做的自己。”
血鸦群在岐山上空盘旋,魏无羡望着江枫眠震惊的脸,忽然轻声说:“江叔叔,当年你问我乱葬岗的日子怎么过,我没告诉你。现在我想告诉你——有些人,在黑暗里待久了,不是想毁掉光,而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光。”
话音未落,他忽然调转血煞笛,笛声化作安抚凶魂的清调——这是魏无羡的鬼道,却用温九沉的血魔之力催动,竟让扑向修士的凶尸顿住脚步,甚至有几具凶尸,对着江枫眠所在的方向,缓缓跪下。
江枫眠愣住了——眼前的温九沉,竟用魔道之术,行正道之事。他忽然想起魏无羡曾说过:“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此刻的温九沉,眼底的光,竟与当年乱葬岗归来的少年,一模一样。
(第二章完,下章预告:魏无羡在血魔阵中同时使用温氏血术与魏氏鬼道,震惊仙门百家;蓝安说出百年前温九沉重伤退隐的真相——他当年发现温氏族人滥用血术,想以自身为祭毁掉血池,却被仙门百家误会;残魂魏无羡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魏无羡发现温九沉竟是温宁的先祖,而自己的鬼道术法,竟源自温九沉未完成的血魔经;江枫眠提出“和谈”,却在此时,温氏叛徒温卯勾结薛洋,启动血池终极禁术,欲将魏无羡与仙门百家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