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懿欢来到正厅的时候,高姨娘正在哀怨地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夫人,老爷,俾妾也是没有办法呀,”高姨娘用帕子摸了摸泪水,“雨悦一眼看中了知府家的小少爷,说什么都要嫁过去,俾妾这才出此下策。”
“啪!”时老爷将媒人递过来的帖子摔在桌子上,脸上满是怒气,他指着高姨娘气不打一处来,“荒唐!你明知道乐府与懿欢已经定了亲,竟如此荒谬大胆,还要将雨悦也送去给人做妾,这事传出去,不是平白让别人看我们时府的笑话吗!”
时夫人一改平时的温柔宽厚,看着高姨娘的脸上像是淬了冰,她默默喝了口茶,声音也冷冰冰的,“高姨娘,你实在是胡闹,雨悦的婚事不是早就已经定好了吗,别人定亲信物都收了,你如今这般做法,岂不是要丢尽我们相府的脸面!”
高姨娘闻言委屈哭道:“老爷、夫人,悦儿那庄亲事,实在不是好归宿啊,“高姨娘说到女儿原本的那门亲事,脸上没绷住流露出一丝轻蔑来,“那夜家小公子貌若夜叉,身体病弱,还是一届商人,能成什么事,还不如嫁去知府家中,做个贵妾!”
她见座上两人没有说话,眼珠子一转,接着道:“雨悦也不急着嫁过去,只等大小姐成婚半年,雨悦再抬进去做个贵妾,想来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再说,乐府那边也已经同意了,若是处理好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时懿欢在外面将这段对话都听了进去,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段思索。
按照父亲母亲现在的态度,前世这件事本不会成的,可是为什么……?
她脑海中闪过那本梦里看到的书,隐约联想到一个词:天命之子。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那本书中的主角,做任何事都会得偿所愿?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复仇的计划还没有开始,时懿欢心中就涌上了一阵阴霾,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振作了起来,不管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一试,大不了最后与他同归于尽。
“大小姐。”守门的丫鬟替她掀了帘子。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都住了声。
时懿欢走进房中,高姨娘心虚地转过头,没有看她。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时懿欢面上不动声色,给父母亲请安。
时夫人心疼地揽过女儿,“欢儿,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是不是……”
时懿欢轻轻拍了拍母亲以示安抚,随后正了神色,对父亲说:“父亲,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还请父亲听女儿一言。”
时承业对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如今高姨娘做出这样糊涂的事,纵然最后不能成,到底心中也有些亏欠,如今女儿有意出来说两句,他自然不会不听。
于是他点了点头让时懿欢接着说。
时懿欢福了福身子,婉约道:“女儿与乐府少爷的婚事才说定不久,纳吉没有回礼,仍有些可以转圜的机会。”
“你想退婚?”时承业身子微微前倾,面上有些不赞同。
尽管不愿意女儿在亲事上受委屈,但是贸然悔婚,对右相府的风评实在算不上好,如今朝廷派系斗争正是白热化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也……
时懿欢看着父亲脸上的犹疑,脸上勾起一抹笑来,摇了摇头说:“不是的父亲,如今乐府既然已经收了妹妹的玉佩,我自然不好夺人所爱,如今相府两门婚事都已经传出了风声,贸然悔婚自会徒惹是非,反正两家的纳吉都还没有回礼,依女儿看,不如将错就错。”
时夫人闻言捏紧了座椅的扶手,抿着朱唇没有说话,转头去看老爷。
时承业问道:“你要将你的婚事和雨悦的婚事交换?”
时懿欢笃定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时承业沉吟一瞬,觉得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
“这样实在太委屈你了。”
时懿欢却摇了摇头,她这么做并不只是权宜之计,还因为她记得时雨悦未婚夫的名字。
夜清宴,这个名字在那本书上颇有重量,似乎是唯一一个能够正面抗衡乐逸政的人,她要向乐逸政复仇,少不得要急用他的力量。
时承业考虑良久,最终还是拍板同意了这个办法。
……
夜家。
夜清宴听到下人来报的消息,那张毁了半边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