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公子说着,抬起左手对身后招了招,两名文人装扮的男子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两位是专门为了验查淮州酒楼菜色的先生,倘若你真的问心无愧,不如就让这两位先生一同将你后厨的菜品一一验过,证明你的清白,如何呢?”
夜清宴听他说完,用扇子遮住了下巴,微微摇了摇头,“如此……不妥。”
“怎么,”赵三公子见他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你害怕了,你也知道自己家的酒楼有问题,方才咄咄逼人就是想蒙混过关吧?”
他脸上的笑容也终于真切几分,眼底终于也流露出几分喜色,“若果真是如此,劝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老实认罪会比较好受一点!”
客人们见状也议论纷纷,尽管他们吃的菜色目前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看着夜公子的模样却又不是十分笃定,一时间心中惴惴,生怕自己也吃出什么问题来。
那位一脸菜色的公子此时正满脸大汗,看样子十分痛苦,这般模样一时做不得假。
再说那位官爷也不至于串通别人来栽赃一个小小的商人!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夜清宴。
情绪各异的眼光比头顶上的灯光还要刺眼,几乎要在夜清宴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时懿欢来回将小巷子里翻找了好几遍,既没有找到能够潜入后厨的入口,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一时间皱了皱眉。
难不成那二人竟然准备得这般充分,连一点首尾都没有留下?
不,自己一定还漏了什么地方。
时懿欢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几个潲水桶里,目光一凛,将袖子往上挽了挽。
“夫人!”天星见了她的动作,不由得低叫出声。
时懿欢神色不动,在天星惊骇的目光中,伸手往那满是食物残渣的潲水桶里伸出手。
莹白的皮肤与油污的脏水相呼应,竟然显示出几分诡异的美来。
油腻的水质和腐烂的残渣贴着皮肤,触感实在算不上好,时懿欢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大厅中夜清宴也像是卖够了官司,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这二位是您带来的人,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与您串通好了,若果真是如此,我这间酒楼,岂不是太冤枉了些。”
赵三公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正要反驳,但是想到自己事先做好的布置,心中微微一笑,脸上薄薄怒气也渐渐消退了些许。
“你既这样想,本官准许你在城中另外找人,与两位先生一起查验。”他环顾四周,将所有客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如此这般,你总不会有怨言了罢?”
夜清宴微微考虑了一番,像是勉强接受了的样子,对着一旁急得跺脚的管事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出去请人。
飞羽楼地处淮州城最为繁华的地带之一,周围人口密布,连带的其他商铺也纷纷在此驻扎,就连医馆也有好几个。
不多时,管事便带着三个不同医馆的大夫走了进来。
夜清宴看向赵三公子,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是轻轻点点头,让几人一起分别在厨房和他们这一桌检查起来。
似乎请了外面的人,夜清宴心里有了底,竟然好整以暇地让人搬来椅子坐下了。
赵三看着这一幕暗自捏了捏拳,不多时又松开,心中冷笑道:“你就得意吧,等会儿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客人们也一直等着结果,桌上的菜凉了也不自知,只是一味地望着人群中央。
萧青迟被好几位大夫连番诊脉,又被小心翼翼地喂了些药,脸色终于好了不少。
终于,几位先生再次凑到了一起,小声讨论了一阵,随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公布了此次调查的结果。
“这位公子桌上的菜,和后厨所有的食材中,都下了羌兰草粉,这种粉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大危害,做凉拌菜也可提鲜增香,但是一旦遇热,就会凭空产生一种叫做靛紫宁的毒素,此物若是摄入过多,轻则腹痛不止,重则要人性命。”
几位大夫异口同声,而进去监督的管事也苦着脸点了点头。
一时间满堂的客人都站了起来,或惊或怒!
什么,久负盛名的飞雨楼竟然在菜里查出这种要命的毒,那他们这些常客岂不是危在旦夕吗!
赵三公子看着那些客人们愤怒的脸,最后将目光转向了仍然没什么神色的夜清宴,“如何,这可是你自己找来的人,这回总不能说是我冤枉你了吧!”
他的笑容下一刻顿时转变,带着无边的威严,道:“夜清宴,你堂堂一介富商,为富不仁,竟然用这样阴损的东西做菜,是想毒死你的客人吗?”
随着他这一声,不少人暴起,大声叫着要夜清宴给自己一个公道,声音之大,一直传出了墙外。
时懿欢听着这些喝骂,手上仍然不放弃地在一个又一个水桶里捞着。
其他地方都有玄字小队陆续仔细搜查,天星也跟着蹲下来在潲水桶里面翻找。
时懿欢面前就是最后一个了,她的半边衣裳都沾染了油渍,淡橙色的衣裙此时已经乌黑一片。
她的手来回翻找着,终于不负众望,从最底下翻出了一个玉瓶子来。
时懿欢看着那往下不断滴水的瓶子,目光落在那独一无二的标记上,唇边勾起一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