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宴与楼王连日奔走调查,不为圣命,只为了给小师弟报仇。
宴会前只是说笑,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也没想到小师弟竟然真的愿意舍身挡在他面前,饶是夜清宴活了那么久,也不免动容,也因此多上了几分心,势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楼王似乎知道许多,有他提供的线索,夜清宴等人顺利找到了对方的老巢,只可惜对方似乎早有准备,除了洒扫的杂役,其余的已经没剩什么人了。
夜清宴凤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阴沉的神色。
不仅是因为对方三番两次从望中楼手上逃走,更因为楼王泄露出的一些情报。
他……在这个世界这么久,竟然从不知道这个消息!
“莲火教?”时懿欢从夜清宴口中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十分意外,不论是书上,还是前世,她都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都是些前朝的余孽,”夜清宴的脸色仍然不是很好,虽然说话的语气仍然中气十足,但是脸色却惨白得像纸一样,“前朝灵宗昏聩,其下却也有一些拥趸,我朝圣祖将他推翻之后,灵宗在龙椅上薨逝,一些余孽却在他的掩护之下潜逃,一直在江湖中搞些小动作……”
前朝余孽暗中潜伏,其目的不言而喻。
夜清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声音渐渐弱了些,其中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
对方如今再次销声匿迹,他们追了好一阵,却再怎么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二人只得暂时将消息回禀皇上,等候圣裁。
如今两位伤患已经转好,皇上日理万机,断不可能因此绊住了脚步,当即决定不日启程回京,只留下楼王接着追查。
至于萧青迟,虽然二人知道对方与那莲火教有勾连,对方此次却做得十分干净,不像从前那般容易查,甚至萧青迟这人,来历都是干干静静。
纵然二人可以找皇上说出萧青迟的来历,但是一来对方背景干净,与莲火教查不出牵扯,二来还是像他们想的那样,明面上的敌人总是好过暗处的算计……
时懿欢走在湖边,思考着之后的行动,却在湖心亭不其然遇到了一个人。
萧青迟因为救驾有功,破例被接到行宫处疗伤,几个太医轮番照顾,如今伤势已经打好了。
他身穿浅绿色的书生长袍,周身的气质清正忧郁,眉眼间的气质温文尔雅,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若不是玄字小队将调查结果呈上来,她也不能十分确定。
到底男女有别,时懿欢脚步一顿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叫声。
“夜夫人,”萧青迟的声音轻轻,一副文人的做派,“前阵子酒楼一事突然,还未来得及跟夫人说声抱歉。”
“如今我将要与皇上回京,心想着再不道歉就来不及了,便在此处等候,也好多谢夜家对我的照顾。”
他别有意味地加重了“照顾”二字,明明语气听着十分客气,有心人却能够从中听出两份若有若无的挑衅。
时懿欢看着他那张清秀的脸,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萧公子客气了,照顾谈不上,不过是有些人自作聪明自己撞枪口上,我们不过是坐收渔利罢了,互利互惠,不是吗?”
萧青迟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撕裂,却在下一刻想到了什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道:“哼,你们就得意吧,以为有右相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告诉你时懿欢,莫欺少年穷,待我入了京,便是青云直上,到时候我会一一向你讨回曾经的每一笔债!”
时懿欢垂眸,似乎懒怠听他这番气急败坏的宣言,团扇轻轻摇了摇,道:“潜龙入渊前提也得是龙,有些人以为改头换面便能逆天改命,不过是痴心妄想,劝公子还是好自为之吧,被你害死的萧家十三口人可是等着你回来偿命呢,乐逸政。”
这个名字一出,场面便是一片寂静,萧青迟的眼神冷下来,死死地盯住时懿欢。
“你早就知道?”
时懿欢轻轻笑了下,声音仍然清婉,唇边的笑意也不减分毫,她的眼神始终留在那平静无波的湖面,没有分给萧青迟一丝,“若不是你跳得那么高,我们也不会发现得那么快,你改了名字,却又死性不改,还是那么气急败坏地想向我们寻仇,就连现在,你依然这般沉不住气,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
萧青迟此时面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那副翩翩有礼的模样也再装不下去,上前就要抓住时懿欢。
被天若伸手拦住之后,他似乎再次从怒气中回过神来,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如今得了皇上的赏识,马上就能做官了,而你和你的商人丈夫,依然低贱,你只管等着向我磕头下跪吧!”
他自从被神秘人从牢狱中救出,便从他那里得知了自己被算计的所有内情。
却原来自己在淮州的名声一步步被败坏,自己的产业也突然被查抄,甚至自己的身份被揭穿……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时懿欢夫妻俩在背后兴风作浪。
那一刻他真是恨极了。
那是时懿欢宁愿嫁给一个商人也不愿意嫁给他,甚至还串通那个丑八怪商人整自己!
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因而搭上赵三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他对付夜家,纵使不能把他们整垮,也要给他们添堵!
只是他没想到,这二人竟然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计谋,不仅将赵三拉下了水,就连在皇上那儿,都是被轻轻放下。
这叫他怎能不恨!
时懿欢看着萧青迟愤愤离开的背景,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她嘴角的笑浅浅淡去,侧头对着天婼说了些什么。
本来她还想暂时放过这个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不长眼主动来她面前找不痛快,既然如此,她也不能不承这个情。
纵然不能明着对他动手,但是给他添堵,还是有不少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