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时懿欢起床时没见到夜清宴,纵然有些奇怪,但想着对方或许有事要忙,便也没有多加追问。
用过早膳之后已然日上三竿,时懿欢仍然没有精神,懒懒地躺在小榻上,一旁天婼正为她扇风。
负责伺候时雨悦的小丫鬟脸色苍白地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看着只觉得不好。
“玲儿,你不伺候二小姐用膳,跑到这里做什么?”时懿欢皱了皱眉,往日时雨悦这个时候都会来找时懿欢说会话,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得迟了,竟见不着她人。
玲儿被大小姐这样质问,不由得抖了抖身子,想起昨晚二小姐吩咐她的事,到底心虚,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
“奴、奴婢今早起来,并……没有见二小姐的身影,船夫、们说说完见二小姐和姑爷……一同进了屋,至今没有出来呢……”
什么?
时懿欢猛然皱起,秀眉紧蹙,加上晕船,脸色十分的不好。
顾不上稳住身形,她由天婼扶着,厉声道:“带我去他的房间。”
天婼闻言纵然不信,但是也不敢十分笃定,夫妻俩的事又不好十分的劝,只得稳稳扶着时懿欢,带着她出门。
海风一吹,潮湿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懿欢接了满脸,一时间恶心更甚。
她忍着呕吐的欲望,跟在玲儿后边一路到了夜清宴的房门前。
心中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叫她短暂忘却了晕船的难受,只是快速地在甲板上行走。
海浪声哗然,船身摇摆着,海风不但没有吹散她心中的冲动,反而助长了恶心的心情。
时懿欢推开门的手不知为何微微颤抖。
房间里一片狼藉,喝空的酒杯与吃剩的残羹仍然没有收拾,女子的外衫被仍在一旁。
时懿欢看着面前的一切,脸色越发阴沉。
她认出了那是自己在时府穿过的旧衣服。
桃花瓣一样的眼眸微闭,时懿欢不愿意去想屏风后的情形。
前世时懿欢便是仗着贵妾的身份,抢先一步被抬进了乐府,在她面前多有放肆,并出言挑衅。
没想到重来一世,自己几番阻止,竟然还要发生同样的事!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自心底升腾,与前世那种无力似乎又有不同。
不但是因为庶妹与自己作对,更像是……
她睁开眼,迈步往里屋走去,心中不愿意相信那个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人会这般的不堪。
几人一路走着进了里间,女子的衣物脱了一地,实木的拔步床上,一个婀娜的身影被被子罩着若隐若现,大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场面看着隐隐透露着几分香艳。
时懿欢脸色有些苍白,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刚刚压制住的晕船恶心合着别的什么一并返上来。
她从未这般想吐。
时懿欢唇色也有些苍白,正想让人将时雨悦叫醒,床上便传来一声轻咛。
时雨悦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茫然。
“姐姐,我这是……”时雨悦看着房中的景象,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时懿欢强迫自己冷静,“雨悦,你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时雨悦的眼眸转了转,似乎是在回忆。
“昨晚我见姐夫似乎因为姐姐晕船的事心情不好,便有心开解一二,我们喝了点酒……难不成,啊!”她捂住自己的身子,脸上的神色慌乱起来,“姐姐、姐姐,怎么办,我的清白……我的名声……!”
对着时雨悦惶然投来的目光,时懿欢闭了闭眼,在海浪声中淡淡道:“你不要慌,仔细回忆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
时雨悦沉默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昨晚有些喝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如今我这般衣衫不整睡在姐夫房里,说出去我的名声怎么办啊!”
海浪的声音退去,似乎是船暂时停了下来。
时懿欢强打着精神,在房中搜寻可能的痕迹,目光几度来回,还没等她找出蛛丝马迹,床上的人便坐不住了。
时雨悦见时懿欢没有给她回应,转念一想便知道时懿欢如那人说的一样,是不愿意与她分享这荣华富贵了!
她心一横,转头要撞在床的栏杆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天婼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时懿欢也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时雨悦道:“姐姐,如今我的名声已毁,再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时懿欢闻言喝到:“胡说八道!人生在世,还有别的东西可图,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再来慢慢想办法。”
时雨悦正等着她这一声,坐在地上微微抬眸,杏眸哭得梨花带雨,看着楚楚可怜。
她抿了抿唇,道:“若是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如今妹妹在姐夫房中,昨夜又喝得迷糊,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若是姐姐愿意,只让姐夫纳了妹妹做侍妾,也好全了妹妹的名声。”
时懿欢听了这一句,一直如外面海水一般泛滥的思绪终于冷静了些许,她看着时雨悦,目光沉沉。
时雨悦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发虚,撇开眼道:“姐姐不要介意,妹妹并不谋求姐夫什么,只是想保全妹妹的名声,求姐姐成全。”
房间里一时静得出奇,几个望中楼出来的丫鬟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家夫人。
从前自荐枕席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么简单直白的还是第一次见,饶是连她们都能看出二小姐的心思,更不用说夫人。
时懿欢看着时雨悦,纵然面色仍然苍白,声音却稳了许多,“这便是你的目的?”
时雨悦一副懵懂的样子,只当听不懂时懿欢的话,含泪道:“姐姐,妹妹如今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妹妹愿意的吗?您若是好心,让妹妹做个贵妾入了夜府,若是不成,妹妹也只能一头撞死在这儿了!”
时懿欢抿唇,正待说些什么,便听门外传来了清朗的一声。
“谁在自作主张帮我纳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