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有如夏日里的一阵冷风,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
时懿欢闻言猛然回神,让玲儿伺候好时雨悦穿衣服,自己带着天婼走了出去。
之间屏风之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夜清宴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喝着,身旁的天韵微微屈身伺候。
时懿欢淤积在心口的情绪不上不下地堵着,对着这样景象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夜清宴,见他衣衫整洁,面容清爽,纵然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却也不像是胡闹了一夜的样子,心中的某个角落便松了口气。
她坐到夜清宴的对面,静静等候时雨悦整理妆容。
不多时,时雨悦便在玲儿的搀扶下弱弱地走了出来,见到夜清宴时,还不着痕迹地扔过去一个眼神,只不过后者专心喝茶,并不搭理她。
她眼底闪过一丝挫败,未点红妆的素颜上流露出了两份脆弱。
时懿欢连吃了两个果脯,将心中涌上来的恶心都压下去之后,才再次开口。
“都说说,昨晚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时雨悦望着夜清宴,渴望他能说出自己期望的答案。
但很可惜,对方似乎是个瞎子,只是简单道:“昨夜我们只在屋里喝了两杯,怎知二小姐不胜酒力,在我房中大耍酒疯,死活要在我房中歇下,纵然我们是亲戚,但到底男女有别,便将房间让了出来,给二小姐休息。”
他一字一句皆是真实。
昨晚他一拿到酒杯便知道里面装了不干净的东西,拿在手里没有喝,一心只想套时雨悦的话,为时懿欢捉出时府的内鬼,却没想到他多加防备了,时雨悦动作也是一等一的快,一眨眼的功夫两杯酒就这么下去了。
见夜清宴没有反应,时雨悦便打算先发制人,借口称热,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夜清宴耐着性子试探两句,见对方已然胡言乱语起来,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话,当即转身出门,让天韵伺候。
“属下昨夜亲手伺候二小姐睡下的,只是二小姐并不安稳,睡着时嘴里似乎还喊着什么火毒、什么药之类的胡话,属下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一直守着,直到三更二小姐睡着了才离开的。”
“姐夫!”时雨悦听了主仆二人的话,脸上却是不堪受辱的神色,道:“我不过是看你心情烦闷,才好心开解一二,你如今做了混账之事,毁了我的清白,却还想赖账不成吗?”
夜清宴却满脸讶然,道:“二小姐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是与你喝了两杯酒,却并未做任何逾矩之事,你这般空口白牙污蔑我,倒是显得我十分的冤枉了!”
他转头去看时懿欢,道:“昨夜我们喝酒的时候,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船工们也都在场,后半夜我也是与船工们一共饮酒作乐,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将满船的人都找过来问一问,昨夜伺候的也不知天韵一个,时家的另一个下人也在场呢。”
时懿欢在听到天婼说出的火毒二字时便知道夜清宴的用意,为了以防万一,时懿欢还是找来了夜清宴所说的那个时家的下人。
这人是时老爷专门找来看住时雨悦的,为人刚正,很难收买,因而时雨悦作为还特地找借口支开了她。
没想到夜清宴竟然将她找了回来,时雨悦的眼神一时之间便有些慌乱。
那人如实地将自己昨晚所见所闻一一都说了,“昨夜二小姐确实在姑爷这里喝了两杯酒,姑爷看着二小姐酒醉,便没有多停留,只让小的与另一位姑娘伺候着,自己一早离开了。”
时懿欢抿了抿唇,却不点头,而是转头去看时雨悦,“如何,事到如今,你是愿意与满船的人对峙,还是愿意想起来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
时雨悦没想到夜清宴竟然防备得这般周密,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在美色当前还能甘做柳下惠,撞上时懿欢沉沉的眼神,她一时间莫名心虚起来,不再看任何人,低头道:“是、是我一时羞愤,想错了,还请姐夫原谅我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