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匆匆读完文书,被上面的内容惊得说不出话,一旁的人追问不出,心中实在好奇,便顾不上礼数尊卑,从那人手上抢过了一部分文书,自己看了起来。
与方才那人的态度差不多,这位官员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现象霎时间在整个朝堂中传开了,空旷的大殿内吸气声此起彼伏,没有人不为自己所看到的文字感到惊讶。
这些文书上,小部分是与身份不明的人士的书信来往,虽然言语晦涩,但在场的无人不是浸淫多年,轻易解开了暗语,上面是某个大人物指使某人对江家纵火。
其余大部分,都是与当地官员的书信来往,暗中指使对方将能够指向幕后真凶的证据统统掩盖,信中似乎还有不少行贿的暗示,
沈令谙带来的文书与资料很多,每个人看到的几乎都不一样,但是这些文书拼凑起来,已然能够凑齐当年纵火案件的事情真相。
皇上御案前,自然有一份更完整的奏折,与最关键的文书,上面熟悉的字迹赫然就是沈王的,与沈王相处多年的皇上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已经指明了当年江家失火的事,与沈王脱不了干系。
“沈卿,此事,你可有话说?”将所有的东西都看过只有,皇上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对沈王问起此事。
沈王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文书,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面上显露了一些思索的神色,似乎是在回忆当年的细节,片刻后,才一字一顿道:“禀皇上,经过沈公子的话与这些信件提醒,微臣似乎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
他面对着一众面露好奇的人,仍然没有丝毫的心虚或者惊慌,他一边回忆,一边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微臣二子南下出公差,途经常州遇洪灾,险些身死,虽幸运得救,但却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失去记忆的沈侍郎在江月儿的帮助下,渐渐恢复了健康,并且与那位温柔端庄的江小姐陷入了爱河私定了终生。
一夜欢好过后,沈侍郎甚至来不及与江家提亲,沈王派来搜寻他的人便已经到来,不顾他的反抗,强硬地将他带了回去。
恢复记忆的沈侍郎当即向沈王提起与江月儿的亲事,熟料却遭到了沈王的极力反对。
“那江家虽然是一地乡绅,但到底不过是一家平民,与微臣一家并不相配,即便是做妾,也是十分勉强,微臣只是不想与那家人再多接触,便单方面断绝了与江家的往来,以上便是微臣所知的全部,至于那场火灾,微臣确实没有任何头绪。”
“哦?”夜清宴听完了这一叙述,挑了挑眉,道:“沈王这般信誓旦旦,那么这些信件沈王又如何解释?”
他莹白的手指拿起一张信纸,“若是本王没有看错,这上面可都是沈王爷您的字迹吧?您可不要说这您也一点都不知道。”
沈王的视线从他手上的信纸上滑过,冷哼一声,道:“本王确实知道。”
在一片惊呼中,沈王仍然维持这从容的神情,“当年本王断绝与江家的联系后,对方高攀之心不死,千方百计寻关系,想将女儿嫁进我沈家,这些信件,不过是本王打点用的,与什么火灾根本不相干!至于是不是某个官员会错了意……本王可就不知道了。”
这话便是暗示是某个官员擅自决定的。
“那这些与纵火者暗中的书信往来又是怎么回事?”夜清宴仍然没有因此放过他,“这上面,可也是沈王爷您的字迹啊。”
众人闻言也是点头,他们没有人不认识沈王的字迹,这几封明令纵火的信件,他们可都看到是沈王的字迹,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
而且即便字迹能够仿冒,那沈王府专用的密笺可不是谁都能用得了。
这件事摆明了与沈王脱不了干系。
“这……”沈王确实没想到沈令谙竟然能将这些都查了出来,心中不断思索着辩解的方法。
可他还没有想出什么,沈侍郎便一脸崩溃的说:“父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
“本王没有!”沈王下意识否认,声音冷厉,一反这些年贤明的样子,令朝堂都是一静。
片刻后,他才冷静下来,咳了一声,最终无奈道:“是当年的常州知县。”
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来,“当年本王为了让江家彻底私心,确实暗中授意地方的一些官员,让他们必要时可以用一些手段,可本王没有想到,当年的常州知县一门心思讨好本王以便升官,便一不做二不休……”
他摇了摇头,道:“后来本王知道后,狠狠将那官员惩罚了一番,寻了由头将他免职,只当是赎罪了。”
随着他的讲述声落下,当年的事情勉强算是水落石出,至于几分真假,便留待众人自行判断了。
沈王讲述完后,对着皇上跪了下来,“微臣当年管教不严,确实有徇私枉法之嫌,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闻言垂眸,似乎是在思量,许久没有说话。
沈令谙见他三言两语便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心中恨恨,不过想到后续的计划,便暂时放下了心中只恨,静静地等待皇上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