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之后,皇上缓缓开口,对当年的事做下了最后的判决。
“沈卿虽无意却也酿下大错,此事年代久远,却不容忽视,便,罚俸三年,收回三成兵权。”
此等责罚,或许对寻常官员来说已是极为严重,但对于如今的沈王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至少他连爵位都没有降,几乎是全身而退了。
沈王从容下跪,恭敬道:“臣谢主隆恩。”
随着他这一声落下,这一件事便这样落下帷幕。
散朝时,沈王被簇拥着走过沈令谙面前,朝他扔下一个得意和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这样的还想扳倒我?
沈令谙站在原地,望着沈王远去的身影,眼神阴冷。
或许他以为这便是结束,但其实恰恰相反……
沈令谙静静站了一会儿,与夜清宴对了一个眼神,迈步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请……等一下!”沈侍郎在后面叫了沈令谙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迫不得已上前有些失礼地将人拉住了。
沈令谙回神,侧头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人,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沈侍郎难得有些心虚,却没有放开沈令谙,而是道:“不知那枚玉佩,沈公子从何得来,与那玉佩的主人又是何种关系?”
沈令谙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不规则的形状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她已经死了。”沈令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用力挣脱了他的力道,渐渐走远,留下沈侍郎一人站在原地独自伤神。
江月儿当年虽然有幸被救出了火场,却被严重烧伤,拖着怀了孕的身子在这对女子及其严格的世道中艰难生存,尽管她为了孩子艰难活着,但到底被一场艰难的生育夺去了生命,只留下了哇哇大哭的孩子,和这枚玉佩。
对江家十分忠心了老仆将那孩子拉扯大,并将那段血海深仇告诉了他,时至今日,沈家做下的孽,终将会一一反噬到他们身上!
沈令谙在一座墓碑前静坐了许久,最终将那枚玉佩放在了坟前,独自离去。
待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一旁的树丛中,才终于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踉跄地靠近,带着犹疑和踟躇,终于靠近了那座孤寂的坟茔,待看清那上面的字后,身形晃了晃,跪倒在地。
时懿欢将最新搜到的情报放到桌面上,上面白纸黑字,写明了这些日子的收获。
自从周宏被捉获之后,莲火教便龟缩了起来,彻底没了踪迹,望中楼倾尽所有人力,都再无法找到分毫线索。
那那些密室中找出来的残本,竟然在捉到周宏的当晚,莫名燃起一阵大火,将所有书页焚烧殆尽,时懿欢眼前也再没有出现过任何文字,似乎这已经是郑亦栎的结局了。
可时懿欢隐隐觉得不对,尤其是在郑亦栎接受审问后,知道了莲火教背后或许是一位大官员支撑后,时懿欢的心中便更加的不安了。
如今除却已死的顾王,和自己的祖父右相,能够支撑起这么庞大组织的,可还有四位!
可惜郑亦栎除了身上的血脉,就是个只会饮酒玩乐的废物,莲火教对他始终提防,他能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盲目追查下去不过是浪费人力,还不如集中精力对付沈王,将自己的祖父一家救出来。
随着江家纵火案的揭露,皇上有心再度调查当年被匆匆了结的各桩悬案,便令夜清宴与沈令谙二人带头,对各种案件进行摸底。
当然,调查的人手还是得夜清宴自己出,望中楼的几个小队因此不得不参与其中。
这招空手套白狼,饶是夜清宴,也不得不叹息一声皇上好手段。
这些日子几人重点对沈王下手,集中搜查,重点打击,对沈王及其一派的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但到底沈王如今还是五皇子的外家,五皇子有心夺权,自然不会让夜清宴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手下的人斗倒,为了保全沈王,五皇子没少出手干涉夜清宴,对二人的行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严重拖慢了众人的计划,很是让时懿欢等人头疼了一阵。
但随着二皇子的加入,局势又发生了反转。
二皇子如今失去了顾王一派的支持,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看着五皇子的风头压过他,如今五皇子有心救沈王,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
两位皇子明争暗斗,将朝堂的浑水搅得更加混乱,时懿欢等人趁机刺中沈王的不少命脉。
可是沈王在朝多年,犹如参天大树,其下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难以彻底撼动。
时懿欢见事情久久未成,便召集众人开了小会,集中商讨。
他们还没有聊上几句,便听到外面人传话,有位客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