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郎有心帮忙，沈令谙也没有半点客气，几乎是将所有针对沈王的事情都叫到沈侍郎的手上。
但是对于沈侍郎的有心讨好，沈令谙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甩手就扔到了脑后，甚至连沈侍郎送过来的礼物都统统扔出了门外。
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孩儿，只凭这么一点小小的好处便叫他将血海深仇都抛诸脑后了，恰恰相反，沈侍郎越是讨好，沈令谙便越是厌恶。
沈侍郎自己说没有参与当年的纵火案，可是这么多年，哪怕是被沈王瞒天过海，却始终没有想过重回故地看看究竟，若是当初他铁了心回去常州看一眼，事情或许都不是今天的模样。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他假惺惺地送几分礼物，就以为能够补偿江家这么多无辜的人命吗？
红衣男子看着远处沈侍郎落寞离开的身影，端着酒杯摇头叹息，“枉费沈侍郎的一片真心……要是最后他知道这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呢？”
沈令谙只是垂眸饮茶，听到红衣男子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他为人想来锱铢必较，血债就应该血偿，造成这一切的人，自然应该亲口尝尝自己酿成的后果。
有了沈侍郎的协助，加上大夫人暗中攻的情报，沈令谙带领的调查小队便以破竹之势，将这些年因为高官豪强刻意压迫而导致的冤假错案统统起底，这个其中除却沈王之外，赵王和已逝的顾王占了另外的大头，就连六大势力中，风评最好的左相，也都查出来不少的包庇行为。
京中官员们的腐败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沈令谙绝不瞒着，将这些消息统统都洒向民间，又引起了一场风暴。
除了官官相护、仗势欺人之外，人们讨论最多的，依旧是沈王做下的诸多恶事。
从江家纵火案被翻出来的那一刻起，沈王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便都慢慢地被揭露出来，每一桩单拿出来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这么多年却被人有心掩盖，成为了历史上不知名的尘埃。
几位豪强们见到自己被波及，陈年旧事就这么被人再度提起，百姓们也开始群情激愤，口诛笔伐，眼见着情势越发不妙。
大家都是人精，仅仅是看着，便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幕后之人所谋为何，为了自保，也很快将矛头都对准了沈王。
在几方合作之下，沈王费心营造的虚假面具，便开始被戳破。
却原来江家纵火案还是沈王遮盖的比较轻的一件了。
不论是人口买卖，还是逼良为娼，沈王手中的人命，或许比起莲火教来，也不遑多让。
情节之严重，更是骇人听闻。
更有甚者，有人偷偷放出消息，说右相入狱一案，其中也大有冤情，真正有所图谋者另有其人，右相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
这一言论有有心人层层推动，不一会儿便在民间传开了。
有人对此十分好奇，“若是右相大人是被冤枉的，那不就表明乱臣贼子仍然逍遥法外么？”
“对啊！既然右相不是，那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哼哼，还能有谁，你们仔细想想，当时奉旨查办相府的，是谁？”有人故作高深，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任由众人怎么问，都不再出声，只是自顾自的离开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当时查封右相一家的，可不就是如今风口浪尖的沈王么！
而且当时跟着他一同去的右相孙女婿周宏，如今可是下落不明。
莫不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随着这一猜想的发酵，加上这阵子沈王的风评不断下落，百姓们对他的信任渐渐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有人站出来指名道姓，说沈王早就已经与北契三王子暗通款曲，只等北契王死去，三王子夺得王位，回来辅助沈王成就大业。
此言一出，犹如冷水落入热油锅，沸腾一片。
沈王此前在百姓们的心中，风评仅次于左相，甚至高于战功赫赫的楼王与右相。
可如今这样的人却暴露出种种丑事，还被指出暗藏贼心，实在是颠覆了往常的形象，让百姓们大开眼界。
往往外在形象塑造得越好，坏事暴露时的反噬才越加严重。
沈王所做的事不论真假，在百姓之间，已经引起了阵阵声讨。
朝堂之上，这阵子安分守己的夜清宴，也终于一反常态，积极开始对沈王发难。
他冷着脸色，白玉面具在大殿的反光下竟然有些刺眼，“民间传闻，向来不会是空穴来风，对于这些指控，沈王爷你有何话可说？”
沈王仍自镇定，仿佛不知道夜清宴所说何事，只是冷哼一声，说：“不过是一些无端猜测，空口无凭，本王认为清者自清，实在不必要理会。”
“好一个清者自清！”沈令谙从夜清宴身边走出，轻笑一声，看着沈王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拿出一叠文书，对着沈王质问道：“既然沈王自诩清白，那么能否解释解释，这些与北契往来的文书，为何出现在你书房里！”
沈王从容的表情在看到熟悉的纸张之后，有一瞬间的撕裂，他定定地看着那叠纸张，脸上的不可置信溢于言表。
“你可不要说，这是我们凭空捏造的，这些文书，可是您亲生儿子，沈侍郎亲手交给我们的！”沈令谙看着沈王脸上的神情，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什么，你！”沈王闻言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亲儿子，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子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他指着沈侍郎的手指微微颤抖，“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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