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看着面无表情的沈侍郎，满脸的恨意如何都遮掩不住。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败在内贼手上！
“本王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联合外人来对付我！”沈王气急败坏，原形毕露，不顾这是朝堂之上，天子面前，将沈侍郎从官员队伍中拉了出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沈侍郎的脸扇得肿起来。
沈侍郎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嘲讽，“父亲，您对我纵然有养育之恩，这些年，您想方设法禁锢我的自由，更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而害江家及周边百余人口死于非命，甚至……还对三妹见死不救，这么些年您的所作所为，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你应得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恨意，看着沈王的眼神既像是看着不成器的亲人，又像是灭族的仇人，将自己这些年所知道的沈王府的作为一件件列举了出来，最后痛心疾首地说，“沈家跟着您剥削民脂民膏这么些年，早该受到报应！”
他这么长一段陈情，便轻易将前阵子沈王推脱掉的纵火案再度按在了沈王头上，也直接替沈王认下了所有沈令谙的指控。
“胡说八道！”沈王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沈令谙与夜清宴今日所提出的种种指控，随便拿出一项，都能置沈家于死地，不论如何，沈王都是不能认的。
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父子亲情，只是一味否认道：“你们说的什么，本王全然不知，我还是坚持那句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沈王仍然嘴硬，为了脱罪，甚至摆出了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来，再没有从前尊贵王爷的气质，而是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
可惜今日这一招再不管用，且不说亲子站出来指认已经让这件事板上钉钉了，就是夜清宴与沈令谙，也不会再让他这么轻易逃脱。
“看来证据确凿，沈王爷还是不肯认罪啊，”沈令谙挑眉笑了下，看着沈王的眼神意味深长，竟然让沈王有种自己身在砧板上任人鱼肉的错觉，“既然物证不管用，那么我们也还有人证！”
沈令谙说完，对着皇上的位置恭敬行礼，道：“微臣随着文书上的线索向上调查，在北契边境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不仅有大盛人，还有几名北契人，经过盘问，得知那竟然是沈王与北契勾结专用的集结点，那几人已被微臣擒住盘问，如今情况特殊，还请皇上准许，将人压上堂前，将沈王所作所为，一一陈供。”
皇上的目光在被朝臣死死按住的五皇子，其中的深长意味让五皇子无端感受到了压力，额间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沈王是他的外祖，若是沈王出事，那么他与贞贵妃都落不了好，如今太子之争几乎已经摆在明面上，正是关键的时候，他自然不能让沈王就这样被人拉下水去，不论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利益，他都应当站出来为沈王求情。
可是当皇上的视线落到他脸上的时候，五皇子浑身便是一冷，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哪里还不明白，沈令谙早就与皇上通了气，今天不是对沈王的审判，而是对沈王的处决。
不仅他这么想，稍微了解皇上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众所周知，四王二相权倾朝野，各个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豪强权贵，即便不是人人都心怀不臣，但到底都是皇上的眼中钉。
不只是几个异姓王处处想着爬上龙椅，皇上也时时刻刻都想着将他们弄下去。
这其中难免有些飞鸟尽良弓藏的意味，但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果然，皇上在一阵沉默之后，便轻轻说了一声，“传。”
“是！”沈令谙早有准备，在这一声落下之后，对外说了一声，“传证人上殿！”
不多时，便有一群黑衣的人，领着好几人缓缓进来了。
“那不是，沈王身边的近侍吗！”有人看到最先被带进来的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即便是被打得满脸伤痕，但是众人还是能够认出那张脸，正是日夜侍立在沈王身后的一个贴身奴仆。
而后面陆陆续续进来的，都是些与大盛人模样相异的人，想来便是在边境捉到的那些北契人。
这几个人的出现，即使没有说什么，却已经胜过任何证据了。
“你！”一个北契人看到沈王，脸上的神色义愤填膺起来，“出卖我们王子，大盛人，果然不可信任！”
只是这一句话，便已经说出了不少信息。
此后种种便不必多说，沈令谙早就在牢狱中对几人完成了审问，如今不过是将沈王勾结外邦的细节都说得更加详细一些而已。
那北契人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将沈王找上他们的原委始末都说得一清二楚，让沈王再抵赖不得。
沈王听着，渐渐无力挣扎，一向挺直的脊背如今像是突然被打断一般，佝偻了下去。
如今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那几个北契人提供的文书中，竟然有几分与在右相府搜出来的一模一样。
当初右相叛国不臣之事，便是沈王一力坚持的，所有的证据，也都是沈王查出来的，结合今日的事，那么不就说明……
在众人或者意味深长，或者恍然大悟的目光中，沈王挣扎不能，沉默着不再出声。
既没有再反抗，却也没有认罪。
可事到如今，他的沉默已经不能够决定事情的走向。
因为，龙椅上的那一位，显然对这些证据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在一片沉默中，皇上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寺庙的钟声，低沉悠远，轻易宣判了沈王的结局。
“沈王，勾结外邦，仗势行凶，诬陷同僚，以下犯上，罪行累累，即日起，褫夺爵位，贬为庶人，沈家五族之内，统统流放边疆，五族之外，亦不得再入仕为官。沈王府，满门抄斩。”
短短的一段话，便决定了一个家族所有人的存亡。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谦逊的沈王，竟然这么步入了顾王的后尘，成为了第二个轰然倒下的参天巨树。
沈侍郎没有因为站出来指证而得到宽大处理，被行刑前，沈令谙曾去了他的监牢，在沈侍郎惊愕的脸色中，缓缓说了一句：“你也死了，才算是对她最好的交代，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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