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知意打开锁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在回忆中的苏文谦。她并没有打扰他,而是在带来的小桌子上摆上了早餐,又拿出了给苏文谦详诊用的工具,而后,便静静地坐在小凳子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当苏文谦从记忆中脱离时,看到文知意坐在这里,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而来的便是惊喜:“知意,你来了……”而后便顿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任务?不免太过枯燥,知意刚刚救下他们,他却只关心任务,显然是不太好;而其他,他在这一个月里,已经错过了太多事,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知意见他不说了,挑了挑眉,站起来把凳子搬到了他的床旁边,又拿了一个脉枕,放到了他身侧:“伸手。”
苏文谦见她一脸严肃,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心中有些害怕,不敢像之前一样撒娇,忙把自己的左手放到脉枕上:“知,知意,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 我其实……”
“噤声。”文知意把上了他的脉,眉头紧锁,苏文谦见状,立马闭上了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知意了,不过,知意说什么,他肯定要做的。
“手还需要修养,以后叫杨之亮晚上给你做点康复训练,我白天会给你施针,按你的恢复能力,想必两周便能好了。”文知意把完了脉,表情才好了一些,内伤好得七七八八,外伤愈合也只是时间问题,倒是他的右手还需要养养:“不过你以后可以练练左手,想必有一天会用得着。”
说罢,她也不等苏文谦回答,便将他的手从脉枕上拿起,连同小凳子一起搬去了池铁城那里,给还在昏迷的池铁城诊起了脉,故意无视了苏文谦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的样子。
“哗啦啦”门口锁链传来被动的声音,但此时醒着的两人都早已听出来人是杨之亮,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所以杨之亮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文知意正坐在池铁城床边把脉,而苏文谦眼巴巴地看着文知意的样子。
“噗哈哈哈,苏文谦,你堂堂杀手收鱼,竟然还有这样一天。”杨之亮看着这可以称为滑稽的一幕,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还是文知意实在忍不住回头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杨之亮的笑戛然而止,而后乖乖关上门拿出了手里的粥:“咳,既然文小姐已经到了,我就先会回去上班了。苏文谦,你的早饭给你放桌上了啊。”说罢还朝苏文谦挤了挤眉,这才又出去了。
文和意这边给池铁城把完脉于是终于注意到苏文谦似的,转头站起来,却不是向苏文谦走去,而是径直走到那些张有些简陋的小书桌前。
“知意……”听到身后苏文谦有些委屈的声音,文知意勾了勾唇角,拿起杨之亮刚放下的粥温了温,感觉温度正好,才走到苏文谦床边坐下,脸上又换回了以前温柔的样子:“怎么了阿谦?”她还是对她的阿谦硬不起心来——她不愿阿谦失了色彩和骄傲。
“知意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连累了阿城?”苏文谦看着文知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文知意一阵无语,这人竟想到那处去了,不过,阿谦这次应该也吓坏了,本就是死里逃生,还是和他好好说吧:“不是这个,阿谦先好好吃饭,等会我们再说。”说罢,便喂了一勺粥送到苏文谦嘴边,示意他喝。
等苏文谦喝到喝不下了,她才将碗放了回去,回来坐下:“阿谦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苏文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于是继续说:“我是生阿谦的气了,但并不是因为你连累了阿城,我们之间的情谊,本来就没有什么连累一说。而是因为阿谦明知自己抽中了死位,却从未想过告诉我——阿谦,你没想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老爹,阿城会怎么样吗?我和老爹哪怕再理解,也还是会责怪阿城,而阿城也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如果阿城那天没有回去救你——苏文谦,你想过你如果真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吗?”
在苏文谦记忆中,文知意很少有这样严肃对他的时候,更何况,文知意越说越激动,最后竟还掉下泪来。
他慌了:“知意,别哭,我没事了,是我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是我的错……”
他此时又重伤不能动弹,正着急地想安慰文知意,却突然落入一个轻柔的怀抱:“阿谦,答应我,不要再孤身犯险了,你还有阿城,还有老爹,还有我——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相信我。”
文知意并不敢抱得太重,生怕抱到了苏文谦的伤口。在哽咽着说完这段话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她唰一下地弹起来,转过身去伸手抹掉了眼泪,才假装淡定地开口:“好了,准备施针。”
苏文谦本来还在失落文知意的离开,却在看到她红了的耳尖时,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文知意有些羞恼:“笑什么,好好留着你的力气养伤吧。”
“知意。”苏文谦却再次叫住了她。
“干什么。?”文知意转过身来,故作生气道。
“我答应你。还有,我相信你。”苏文谦也不怵,笑道。
文知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随即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把头转了回去,可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