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牌入手微凉,篆文幽深。臧海指尖轻抚那行“冥枢·九幽令”,眉心紧蹙。
百里弘毅负手立于林道尽头,目光如刃,凝视着庄芦隐离去的方向,良久不语。
“他逃不了太远。”臧海收起铜牌,声音低沉,“这枚令牌绝非寻常之物,背后必有更深的牵连。”
百里弘毅缓缓点头,转身朝驿站外走去,脚步稳健:“是该查一查他的来历了。”
臧海跟上,二人并肩而行,林风掠过,卷起几片枯叶,仿佛将昨夜的杀机一同掩埋。
翌日清晨,洛阳城内细雨绵绵,青石板上泛着湿润的光泽。臧海与百里弘毅已各自展开行动。
臧海潜入庄府附近,借机关术布置小型干扰装置,制造出几处无害却引人注意的异响,吸引守卫注意力。他身形灵巧,穿梭于暗巷之间,悄然接近庄府后院,随时准备接应百里弘毅。
而百里弘毅则乔装成一名书吏,混入庄芦隐宅邸的书房。
书房位于偏殿二楼,窗棂雕花繁复,内中陈设古雅,墨香未散。百里弘毅略扫一眼,便知此人虽行事狠厉,却极重仪态与规矩。
他缓步至书架前,手指轻拂木纹,寻找可能藏匿的秘密。不多时,便在一本《鬼谷子》夹层中发现一本旧日记。
翻开第一页,字迹苍劲有力,落款日期赫然是数年前——赵秉文尚在任之时。
百里弘毅神色微变,继续翻阅,只见其中一段写道:
“洛阳城郊旧宅,夜雨骤降。赵大人言辞冷峻,斥我所求为妄念,断我仕途之路。然其言中有隐情,似不愿直面真相……”
百里弘毅眉头紧锁,继续往下看,却见后页多有涂抹痕迹,部分内容模糊不清。
他正欲细查,忽听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低声交谈。
百里弘毅迅速将日记收入袖中,整理衣襟,装作正在查阅典籍的模样。片刻后,两名仆从推门而入,端着茶盏,一边摆放一边闲谈。
“听说昨日庄大人外出归来,脸色不好。”
“嗯,说是被那两个小子伏击了。”
“那两人到底是谁?竟能让庄大人吃亏。”
“不清楚,只听侍卫说,他们用的是机关术,还有一块牌子……叫什么‘冥枢’的。”
百里弘毅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翻阅案头书籍,待仆从退下后,才悄然离开书房。
他在暗巷中与臧海汇合,将日记递过去。
“庄芦隐与赵秉文之间,果然有旧怨。”百里弘毅低声说道,“而且,这段旧怨似乎并未了结。”
臧海接过日记,细细翻阅,目光落在那段模糊的文字上:“赵秉文当年在洛阳城郊的一处旧宅中,曾拒绝庄芦隐的请求,并因此断了他的仕途。”
“但这只是表面。”百里弘毅补充道,“从日记来看,赵秉文当时的态度并非完全否定,而是有所顾虑。”
臧海沉吟片刻,忽然道:“所以庄芦隐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怀疑赵秉文隐瞒了什么。”
“不止如此。”百里弘毅目光微沉,“他现在利用鬼玺之力,恐怕不只是为了掌控权势。”
臧海眼神一凛:“你是说……他是想借助鬼玺之力,为当年之事复仇?”
百里弘毅点头:“若真如此,那他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我们。”
接下来几日,二人分头调查。
臧海凭借对机关术的精通,悄然侵入庄芦隐的信件传递系统。他利用一套微型齿轮与感应装置,在庄府的传信管道中截取了几封尚未送出的密信。
信中提及一个地点:洛阳西郊的“回音谷”。
“这不是普通山谷。”臧海翻阅地图时皱眉,“据传此地曾是九冥会一处秘密据点,地形复杂,回音缭绕,极易藏匿机关。”
百里弘毅则继续分析日记内容,结合之前掌握的线索,逐步拼凑出庄芦隐的阴谋轮廓。
“庄芦隐的目标,是通过鬼玺之力,重现某种古老的仪式。”百里弘毅在密室中对臧海说道,“而这个仪式的关键,正是赵秉文当年未能完成的事。”
“可赵秉文如今早已不在朝堂。”臧海沉声道,“他若要复仇,为何不直接对付皇帝或当朝权臣?”
百里弘毅抬眸看他:“因为他真正恨的,不是权力,而是真相被掩盖。”
臧海沉默片刻,终于明白:“所以他要用鬼玺之力,揭开当年的谜团。”
“没错。”百里弘毅语气凝重,“但问题是,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臧海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牌,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自己与这一切的关系,比想象中更近。
第三日傍晚,臧海与百里弘毅再次潜入庄府外围,试图探查庄芦隐下一步动向。
他们在庄府东侧的小巷中设下监听机关,等待消息。
不久,便听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庄大人,回音谷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三日后午时,仪式便可开始。”
“很好。”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冷回应,“只要我能唤醒当年的真相,赵秉文就算死了,也难逃清算。”
“那鬼玺之力……是否足够?”
“足够。”庄芦隐语气坚定,“命主之血、三魂归位、鬼玺之力,三者齐聚,便可开启‘幽冥之门’。”
“幽冥之门?”那名属下迟疑道,“可传说中,那扇门一旦开启,便会引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灾祸?”庄芦隐冷笑一声,“比起被掩盖的真相,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沉默。
臧海与百里弘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与不安。
“他疯了。”臧海低声道,“他竟真的相信幽冥之门能带来真相。”
“不是相信。”百里弘毅缓缓道,“而是绝望。”
臧海沉默。
“我们必须阻止他。”百里弘毅语气坚定,“否则,整个洛阳都会陷入混乱。”
臧海点头:“那就先一步前往回音谷。”
第二日清晨,臧海独自前往洛阳西郊,先行探路。
他沿着山道前行,途中设下数处机关陷阱,以防庄芦隐提前抵达。同时,他也在山谷入口处发现了几处可疑的符文刻痕。
那些符文与鬼玺上的符文极为相似,似乎蕴藏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简,小心拓印下来,准备回去再做研究。
与此同时,百里弘毅则继续追查庄芦隐与赵秉文之间的过往。
他在一份旧奏折中,意外发现一封未曾公开的密信,署名竟是赵秉文本人。
信中写道:
“庄某所求之事,实为禁忌。吾虽怜其志,却不能助其逆天而行。若他执意妄为,终将自毁。”
百里弘毅看完信,心头一震。
原来赵秉文当年并非单纯地打压庄芦隐,而是深知他所图之事的风险。
“他是在保护他。”百里弘毅喃喃道。
然而,这份善意却被误解多年,最终化作仇恨。
他将信收入怀中,赶往回音谷,与臧海汇合。
当夜,二人在山谷深处设下最后一道机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对决。
月光洒落,照在那行篆文之上:“冥枢·九幽令”。
臧海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山影,低声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阻止他。”
“也是为了让他看清真相。”百里弘毅接口。
风起,树影摇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啼叫,划破寂静。
臧海握紧鬼玺,眼中光芒闪烁。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