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洒在北邙山脚的碎石路上,映出两骑身影。马蹄踏破尘土,百里弘毅与臧海疾驰而归,身后探子早已折返,前方山路蜿蜒,暮色渐浓。
“庄芦隐虽败,但他背后的‘影阁’仍未现形。”百里弘毅勒住缰绳,望向远处林间隐约可见的古墓群,“若他们真藏于此处,那我们便不能再等。”
臧海翻身下马,目光沉静:“此地机关繁复,曾是先帝陵寝所在,若有人擅动地脉,必有痕迹可循。”
两人缓步前行,穿过一片枯木林,来到一处断崖前。崖下雾气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半塌的石亭。亭中青苔斑驳,石桌上竟放着一枚铜镜碎片,反射着微弱月光。
“是他留下的。”臧海拾起碎片,指尖轻抚其边缘,“他在引我们来。”
百里弘毅环顾四周,眉头微皱:“若为陷阱,他为何不现身?”
臧海将碎片收入怀中,低声道:“或许,他也在等一个答案。”
二人未再多言,沿着断崖小径继续深入。夜风拂面,吹动衣袍猎猎作响。行至半山腰,忽见一盏孤灯在林中摇曳,灯光昏黄,却透着几分暖意。
“那是……”百里弘毅驻足,目光凝在灯后之人身上。
灯下坐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古卷,似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们来了。”老者缓缓抬头,目光深邃,“鬼玺之事,尚未终结。”
臧海神色微变:“你是谁?”
老者未答,只是将古卷轻轻放在石案上,起身离去,脚步无声,仿佛从未存在过。
百里弘毅翻开古卷,只见其中一页绘有一幅地图,标注着数个神秘符号,正是“影阁”的印记。
“看来,我们得重新布局了。”臧海低声说道。
翌日清晨,洛阳城内恢复往日秩序,百姓安居乐业,街市熙攘。臧海与百里弘毅回到府邸,开始整理昨夜所得资料。
“这枚铜镜碎片,与赵秉文当年所持之物极为相似。”臧海将碎片置于烛火下,光芒流转,映出一道模糊影像。
百里弘毅凝视片刻,道:“若赵大人真还活着,为何迟迟不现身?”
臧海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也许,他在等一个能解开他心结的人。”
“你?”百里弘毅抬眼看他。
臧海摇头:“不是我,是你。”
百里弘毅怔住,随即苦笑:“我又能做什么?”
“你只需做你自己。”臧海轻声道,“他曾把你当作亲生之子,如今,或许只有你能唤醒他真正的意志。”
百里弘毅低头思索,许久未语。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入书房,纸张翻动声清脆悦耳。臧海一边整理机关图谱,一边回忆过往种种。
“记得小时候,我们曾在后院一起制机关,你总是比我快一步完成。”他忽然笑道,“那时你说,将来要造一座能护全城的机关阵。”
百里弘毅也露出笑意:“你还说我太贪心,我说,只要你在,就不难。”
臧海望着他,眼中泛起柔光:“如今,我仍愿为你造这座阵。”
百里弘毅心头一震,欲言又止。
黄昏时分,臧海悄然离开书房,前往厨房。他亲自挑选食材,洗净、切片、烹煮,动作娴熟,神情专注。不多时,香气四溢,菜肴已备齐。
“今晚,我想请你吃顿饭。”他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百里弘毅从书房走出,闻到饭菜香,微微一笑:“你何时变得如此温柔?”
“只对你。”臧海答得坦然。
两人对坐于烛光之下,窗外晚霞映红半边天际,屋内光影交错,气氛温馨。
“这是小时候我们做的第一个机关铃铛。”臧海指着桌角一件小巧机关装置,“它曾响彻整个庭院。”
百里弘毅拿起铃铛,轻轻晃动,叮咚一声,回荡耳畔。
“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他低声道。
“现在也不差。”臧海夹了一筷菜放入他碗中,“至少,我们还在彼此身边。”
夜色渐深,酒杯微倾,两人话语渐少,却更显默契。
饭后,臧海取出一卷图纸,铺展于案上。
“这是我最近改良的‘九曜星轨’机关阵图。”他指着其中几处节点,“若能在北邙山布设,可有效遏制‘影阁’潜伏势力。”
百里弘毅仔细端详,点头赞同:“布局精妙,但还需补充巡逻路线和预警机制。”
臧海颔首:“我正想与你商议此事。”
于是,两人再度投入讨论,直至夜深。
三日后,机关阵图完成,洛阳布防亦初具规模。臧海独自一人登上城墙,遥望远方。
“你在想什么?”百里弘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臧海转身,微笑道:“我在想,若赵大人真还活着,他是否也曾在某个夜晚,站在这里,看这片灯火。”
百里弘毅沉默片刻,道:“若他真在等我,那我该去哪里找他?”
臧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机关信物,递给他。
“这是我亲手打造的,寓意守护。”他轻声道,“无论你去何方,它都会指引你找到归路。”
百里弘毅接过信物,掌心温热,纹路细密,隐隐透出一丝熟悉的气息。
“谢谢你。”他低声说。
臧海看着他,目光坚定:“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夜风轻拂,吹动衣袂,两人并肩立于城墙上,远眺灯火通明的洛阳城。
就在此时,远处山林深处,一道身影悄然出现,手中握着一枚玉佩,眼神复杂。
他缓缓抬起手,将玉佩贴在胸口,低声呢喃:
“弘毅,你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