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当京城的玉兰再次缀满枝头时,许府又一次张灯结彩。这一回,是许家二小姐许青青出阁的日子。不同于往昔婚宴的暗流涌动,今日的许府处处洋溢着纯粹的喜气,红绸与灯笼将庭院装点得宛如云霞。
许凌站在许青青的闺房外,听着屋内传来的欢笑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屋内,许青青身着绣着百子千孙图的嫁衣,由喜娘精心梳妆。铜镜映出她娇俏的面容,眉间点着鲜艳的花钿,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姐姐,快来帮我看看,这凤冠可歪了?”许青青见许凌进来,连忙招手。
许凌走上前,轻轻替她调整凤冠上的珍珠流苏,触感温润细腻。“我们二姐,今日是全京城最美的新娘。”她笑着说,语气中满是欣赏。眼前的场景,让她想起儿时,她们姐妹俩在花园中追逐嬉戏的画面,那时的时光,简单而美好。
迎亲的队伍很快抵达。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公子,身着崭新的喜服,英姿飒爽。他手持红梅,眼中满是对许青青的深情。当许青青在许凌的搀扶下,缓缓迈出闺房时,李公子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婚宴上,宾客们纷纷举杯祝贺。许凌望着新人交杯,思绪却飘向远方。一年前,许文前往云州后,虽时常有书信寄回,但字里行间总透着边疆局势的紧张。而镇国公府自那次风波后,表面上安分守己,实则暗潮涌动。
夜深,宾客散去。许凌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在想阿文?”顾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他也受邀前来参加婚宴,此刻手中还握着半盏酒。
许凌点点头:“云州的局势,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她转身看向顾泽,“听说镇国公府近日又有异动?”
顾泽轻叹一声:“不错。镇国公嫡子频繁与边疆将领来往,怕是在谋划什么。不过...”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许凌,“许文在云州也并非毫无准备,他已与当地驻军建立联系,还摸清了不少镇国公府的势力分布。”
许凌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知道,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早已在边疆的风沙中磨砺成能独当一面的人。“但愿这天下,早日能真正太平。”她喃喃道,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能穿过层层夜色,看到云州城楼上,许文坚毅的身影。
月光如水,洒在许府的角角落落。许凌转身回房,准备整理许文新寄来的书信。新的故事,或许正随着这一夜的月光,悄然铺展。
盛夏惊雷劈开云层时,镇国公府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的消息传遍京城。许凌握着刚收到的密信,信笺上“通敌叛国”四字刺得她眼眶发疼。窗外暴雨倾盆,将远处传来的哭喊声冲刷得支离破碎。
三日后,刑场四周挤满百姓。镇国公披头散发跪在刑台上,而本该避嫌的顾家却被传召观刑——顾泽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起,他怎会不知,这是陛下在敲打与镇国公府有姻亲关系的顾家。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一袭素白的身影冲破侍卫阻拦,苏婉仪的发间还别着成婚时的珍珠钗,只是钗头沾染着血渍。“陛下!”她的声音在雨中破碎,“家父虽罪不可恕,但顾家与此事绝无关联!”她转向顾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泽郎,好好活下去...”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苏婉仪手中短刃刺入心口,鲜血瞬间染红素衣,如同一朵凄艳的红梅绽放在刑场。顾泽瞳孔骤缩,想要冲上前的脚步却被侍卫死死拦住。刑台下,许凌望着那具倒下的身躯,想起苏婉仪曾在许府说过的话,原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般烈性。
当夜,顾泽浑身湿透地出现在许府。他望着许凌书房里跳跃的烛火,声音沙哑:“她...其实早就知道父亲的罪行,嫁入顾家后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那日她来见你,是想将最后一份密信交给你...”
许凌将温热的姜茶推到他面前,茶汤表面映出摇曳的烛影。窗外雨势渐歇,她轻声道:“她用自己的命,换了顾家的清白,也换了真相大白。”
黎明破晓时,京城百姓发现镇国公府门前多了一束白菊,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雨珠。许凌站在绸缎庄的阁楼上,看着晨光中忙碌的行人,忽然觉得这座被权谋浸染的城池,或许终会迎来真正的安宁。而那些消逝在风里的爱恨,都化作了岁月长河中的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