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时光过得很慢,慢得足以让人忘记身处何地。二月红每天陪着阿念看梅花开谢,听她轻声哼唱未完成的《思凡》,教她练自己新创的身段,仿佛那些失去的岁月都回来了。他甚至开始觉得,之前的痛苦和思念都是一场噩梦,眼前的温暖才是真实。
直到那天清晨,他替阿念梳理头发,指尖穿过她发丝时,忽然瞥见她耳后有颗小小的痣。二月红的心猛地一沉——阿念耳后没有痣,那颗痣是丫头的!
幻境开始出现裂痕。他看着阿念的脸,有时会突然闪过丫头含泪的眉眼;桌上的桂花糕明明是阿念的做法,尝起来却有丫头爱放的蜜枣味;他教她唱《思凡》,她开口时竟带着丫头那样怯生生的语气。
“阿念,”他声音发颤,握着梳子的手不停发抖,“你耳后……什么时候长了颗痣?”阿念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二月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一直都有的呀。”
“你没有!”二月红猛地推开她,后退几步,泪水汹涌而出,“阿念从不放蜜枣,她唱《思凡》不会跑调,她更不会叫我‘二爷’!”他指着她的脸,心痛得无法呼吸,“你是假的!都是假的!”
幻境开始剧烈晃动,梅树的花瓣疯狂飘落,屋里的陈设渐渐变得模糊。阿念的身影在他眼前忽明忽暗,声音断断续续:“二月哥哥……留下来……陪我……”
“我不能留。”二月红闭上眼,心如刀绞,“阿念已经走了,我留不住她,也留不住这个梦。”
“二哥!醒醒!”张启山的声音穿透幻境,带着焦急的摇晃。二月红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墓道里,火把的光芒刺眼。张启山正掐着他的人中,满脸担忧:“你差点被尸气迷了心窍!”
二月红坐起身,心口的疼痛比尸气更甚,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知道,这次是真的失去了阿念,连最后一个虚假的梦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