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戏终人散情难绝

从古墓回来后，二月红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依旧登台唱戏，可那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唱到《霸王别姬》的“从一而终”时，台下掌声雷动，他却在转身的瞬间咳出血来。

张启山来看他，见他形容枯槁，忍不住叹气：“二哥，放下吧。”二月红只是摇摇头，指着窗外那棵新栽的梅树：“启山，你看，这树活不过冬天的。”就像他，就像阿念，就像丫头，都没能熬过命运的寒冬。

深秋的一个黄昏，二月红独自坐在梨园后院，看着夕阳染红天际。他穿上当年阿念绣的戏服，水袖上的梅花依旧鲜艳，手里攥着那颗红绳串起的梅花籽，轻轻哼唱着《思凡》的调子。唱到“小尼姑年方二八”时，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他想起阿念蹲在梅树下的笑脸，想起丫头在雨中等他的身影，想起古墓幻境里破碎的温暖。这一生，他总在追逐逝去的影子，却辜负了眼前的真心；总在怀念不可能的过去，却错过了可以珍惜的当下。如今戏唱完了，人也该散了。

“阿念，我来陪你了。”二月红靠在梅树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飘落的枯叶覆盖在他身上，像一场迟来的雪，掩埋了所有的遗憾和思念。

第二天，长沙城的百姓发现，那个唱尽悲欢的二爷再也不会登台了。有人说他去寻故人了，有人说他随戏文里的痴情去了。只有张启山知道，二月红是带着对阿念的执念，带着对丫头的愧疚，去了那个没有病痛、没有分离的世界。

梨园的梅树最终没能活过冬天，可每年春天，总会有人看见树下有两株并蒂的野花，迎着风轻轻摇曳，像极了当年那个叫阿念的姑娘，和那个叫丫头的姑娘，在笑着等待她们的二爷回家。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