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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宴诏令

笑傲江湖风云再起

诏狱深处特有的铁锈和腐肉混合的气息,仿佛已经渗进了骨髓,成了灵魂的一部分。即便此刻置身于衡山刘府这金碧辉煌、酒肉飘香的大厅,那股阴冷腥臭的幻嗅依旧如跗骨之蛆。玄色官靴稳稳踏过门槛上那抹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千户陆昭冰冷的视线如同刮骨钢刀,精准地剖开这场名动江湖的金盆盛宴的华丽外皮,只留下赤裸裸的血腥与算计。

朱漆大柱溅着新鲜的血点,像拙劣的泼墨。珍馐佳肴倾覆在地,与打翻的酒浆混合,散发出甜腻的腐败气息。嵩山弟子雪亮的长剑,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抵在妇孺们颤抖的后心。主位旁,衡山派二号人物刘正风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双臂却被两名嵩山弟子死死反剪,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亲子的弟子米为义,还有长子刘英,在血泊中痛苦地抽搐,生命的光泽迅速黯淡。

“爹…爹!救我啊!”幼子刘芹撕心裂肺的哭嚎,如同一把钝锯,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来回拉扯。嵩山太保费彬那柄寒气森森的长剑,就稳稳地压在这孩子细嫩脆弱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小朵凄厉的墨梅。

费彬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块,砸在每个人心头:“刘师兄,左盟主令旗在此!最后问你一次,杀不杀曲洋?再不点头,今日你刘家就此绝户!”他的目光,却如同毒蛇的信子,阴冷地扫视着全场。华山掌门岳不群端坐如松,面色平静无波,唯有手中捻动的紫檀念珠微微一顿。恒山定逸师太怒容满面,僧袍因激荡的真气而猎猎鼓荡,但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黑压压的上千宾客,武林豪杰、名宿耆老,此刻竟成了沉默的雕塑,无一人出声,更无人拔剑。**这份沉默里,不仅仅是对嵩山威势的屈服,更夹杂着对即将介入之物的本能抵触与深藏的忌惮——朝廷。

刘正风嘴唇已被自己咬破,鲜血顺着下颌淌下,混合着悲愤绝望的泪水,砸在地上。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费彬,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是现在。 陆昭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绣春刀冰冷的鲛皮鞘,那触感瞬间将他拉回三日前紫禁城东暖阁的阴翳之中。檀香也掩盖不住帝王身上那股深沉的暮气与掌控一切的压迫。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骨髓:“…江湖,太吵了。朕要那些真正的高手,握在手里的高手。陆昭,北镇抚司的位子,诏狱的钥匙,不是白给的。带不回足够分量的人头…或者足够分量的人,你,就去替他们尝尝诏狱七十二道‘点心’的滋味。” 诏狱深处那些不成人形的哀嚎、空气中永远散不去的腥臊与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任务目标刘正风,就在眼前!岂能容嵩山派将其满门屠戮殆尽?他必须活着,活着成为自己向皇帝交差的第一份“功绩”,成为朝廷钉入江湖的第一颗钉子!至于刘正风与魔教曲洋的“勾结”?那正是他价值的一部分——一个被江湖主流唾弃的“叛徒”,才更容易成为朝廷忠实的鹰犬。而朝廷,从来不是没有能力管江湖,只是懒得管那些鸡毛蒜皮。但当朝廷真正将目光投下时,那便是雷霆万钧,不容置疑的铁律!

“轰——咔啦啦!”

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轰然洞开!木屑如雨纷飞。十二名身着玄黑曳撒、腰佩狭长绣春刀的锦衣卫,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鬼魅,踏着整齐而沉重的铁靴声,鱼贯而入。那声音冰冷、坚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碾碎了厅堂内令人窒息的死寂。**这整齐划一、代表着国家暴力机器的步伐,让满堂江湖豪客心头都是一凛,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落下。** 走在最后的千户陆昭,腰间那枚象征北镇抚司千户的银牌,在午后斜阳的照射下,划过一道刺目而冰冷的寒光。他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北镇抚司奉旨办差!”陆昭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带着一种铁与血浸染过的寒意,轻易压过了满堂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呜咽,“圣谕:江湖草莽之争,不得戕害朝廷命官——!”

费彬脸上那抹掌控一切的冷笑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命官?此地只有勾结魔教曲洋的武林败类!锦衣卫也要来趟这浑水?” 他的语气强硬,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朝廷鹰犬,怎会出现在此地?他们意欲何为?

**陆昭的目光如同掠过无物,径直越过费彬,锁死在面如金纸、眼神空洞的刘正风身上。他手腕一抖,一卷明黄绫布哗啦展开,上面的朱砂御印刺眼夺目。宣读的声音毫无起伏,平板得像是在念一份追缴欠税的公文,每一个字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头:“查,衡山刘正风,弓马娴熟,素有忠义,特授参将衔,入京听用,报效朝廷。旨意三日前已出京,兵部行文,想必此刻已至衡州府衙。”** 收拢高手,以朝廷官职名位羁縻,榨取其价值,这本就是计划的核心。刘正风的价值,在于他衡山派顶尖的武功,在于他与魔教长老曲洋那奇异的关系,更在于他此刻被五岳剑派彻底抛弃的“叛徒”身份——这样的人,才更容易被朝廷的枷锁套牢,成为一条指哪咬哪的好狗。家眷?死便死了,只要刘正风本人这条命还在,任务就不算彻底失败。嵩山派的屠戮?正好,借其项上人头立威,让这满堂的“英雄”知道,谁才是真正握着生杀大权的刀!**朝廷不是不过问,只是选择在关键处落子,一击便足以震慑宵小!

死寂。连刘芹那断断续续的抽噎都吓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许多宾客的眼神复杂起来,有惊愕,有不解,更有一丝深藏的厌恶与抗拒——朝廷的手,终于还是伸进来了!

费彬的剑尖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脸上肌肉抽搐:“朝廷命官?笑话!空口白牙就想保下这魔教走狗?锦衣卫…也要管我五岳剑派清理门户的私事?” **他试图用“私事”和“魔教”来抗拒朝廷的介入,声音却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清理门户?”陆昭冰冷的视线如同探针,扫过地上几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刘夫人背后透出的狰狞剑创,米为义喉头那个还在汩汩冒血的窟窿,像是在评估几件损坏的工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刺骨的杀伐之气,瞬间撕裂了伪装的平静:“当街擅杀兵部在册参将家眷,形同谋反!来人——!” 腰间的绣春刀呛啷一声,被他拇指顶出鞘半寸!一抹摄人心魄的青冷寒光骤然亮起,映亮了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人类温度的眸子,“拿下嵩山匪众!敢有持械拒捕者,格杀勿论!”谋反”“格杀勿论”,这两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上。朝廷的意志,在此刻以最冷酷直接的方式展现!

“大人且慢!”岳不群终于起身,动作从容不迫,紫色锦袍的下摆微微晃动,一派儒雅君子风范。他拱手施礼,声音恳切:“大人容禀。刘师兄与魔教长老曲洋勾结,证据确凿,乃我五岳剑派公敌,武林正道之耻。左冷禅盟主手持五岳令旗,代天行道,清理门户,名正言顺。朝廷…莫非还要执意庇护此等魔教妖人,寒了天下正道之心?”他话语谦恭,措辞考究,却字字如淬毒的软刀,尤其是那“魔教”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沉重,目光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刺向陆昭。他试图将朝廷置于“正道”的对立面,用大义来抗衡朝廷的法度。

**陆昭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极淡,极冷,转瞬即逝。他反手随意一抛,那卷明黄的圣旨如同丢弃一块抹布,稳稳落在刘正风那只沾满自己与弟子鲜血、兀自颤抖的手中。目光转向岳不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戏台上卖力表演的伶人,那不易察觉的嘲弄如同冰层下的暗流:“魔教?岳掌门慎言。圣上眼中,只有煌煌《大明律》,只有可用与不可用。刘参将既已受朝廷敕封,便是朝廷命官!其有无结交匪类,自有三法司勘问,轮不到尔等私设刑堂,屠戮满门!此乃僭越,形同谋逆!他把“谋逆”二字咬得极重,目光如电,扫过岳不群身后那群脸色微变的华山弟子。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君子剑”也要掂量掂量。朝廷的律法,便是此刻最高的大义!

费彬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他身后几名嵩山精锐弟子交换着凶狠的眼神,脚步悄然后移,隐隐结阵,手中的剑尖却依旧死死抵在刘芹和剩余人质的要害上,不肯放松分毫。十二名锦衣卫的绣春刀同时出鞘半寸,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带着死亡的韵律,刀阵如同玄铁的墙壁,向前稳稳逼进半步,森寒的刀光映得人须发皆寒。**这无声的对抗,是江湖草莽对朝廷法权的最后试探。**

“爹…爹我怕…”刘芹的哭腔抖得不成样子,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绷紧到极致之时——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锐响破空而至!不是剑啸,是箫!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如同离弦的毒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费彬面门!费彬到底是顶尖高手,反应快如鬼魅,猛地侧头闪避。玉箫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这一闪,他手中紧逼刘芹的剑势不可避免地微微一偏!

就是这电光火石、稍纵即逝的一线之机!

一道枯瘦的青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自高高的横梁上无声无息地扑下!速度快到极致,只在众人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目标并非费彬,而是死死钳制着刘芹的嵩山弟子狄修!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狄修连哼都未哼一声,喉头猛然绽开一个恐怖的血洞,鲜血狂喷而出。他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那道青影一卷,已将吓懵的刘芹揽入怀中,如同鬼魅般就地一滚,瞬间脱离战圈,只留下原地一滩迅速扩散的猩红和狄修缓缓软倒的尸体。

“潇湘夜雨!”有人失声惊呼。

正是衡山掌门,莫大先生!他枯瘦的身形抱着刘芹,如同风中残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那柄藏在胡琴中的薄剑,剑尖犹自滴血。

“好!好个朝廷鹰犬!好个衡山余孽!”费彬彻底暴怒,厉声长啸,如同受伤的凶兽。他剑锋陡然一转,竟完全舍弃了人质,全身功力灌注剑身,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刺骨的杀意,撕裂空气,直刺被变故惊呆、心神剧震的刘正风心口!这一剑,是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中最为狠辣决绝的杀招——“万岳朝宗”!剑未至,森寒凛冽的剑气已激得刘正风衣袍猎猎狂舞,几欲碎裂!

陆昭眼神一凝。刘正风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他才是任务的核心!

“叮——!”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一枚乌沉沉、毫不起眼的铁牌,后发而先至!如同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撞在费彬那凝聚毕生功力、一往无前的剑尖之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长剑汹涌传来!

费彬只觉虎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钻心,整条右臂瞬间酸麻!他那必杀的一剑,竟被硬生生撞得荡开半尺!长剑嗡鸣不止,几乎脱手!他骇然低头,只见一枚刻着狰狞狴犴、象征北镇抚司无上权威的玄铁驾帖,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他脚下的青砖之中,只留下半截在外,边缘的青砖呈现出蛛网般的可怕裂纹!这玄铁令牌,竟比刀锋还要可怕!

“当着本官的面,格杀朝廷新授参将?”陆昭按在绣春刀鞘上的拇指,终于缓缓推开卡簧。那狭长、微带弧度的刀身,如同渴血的毒蛇,滑出刀鞘一线!一线青芒乍现,映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也映亮了那双深潭般眼眸中冻结的杀意,“嵩山派,是铁了心要造反?”

费彬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钉在原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岳不群一直平静的瞳孔猛地收缩,捻着念珠的手指下意识用力,竟将一颗坚硬的紫檀珠子捏出了细微裂痕。定逸师太低低宣了一声佛号,合十的手微微颤抖。满厅上千所谓的“英雄好汉”,此刻的目光,全都被那枚深深嵌入青砖、代表着天子亲军无上权柄的玄铁令牌死死攫住,充满了惊惧与忌惮。**朝廷的力量,以如此霸道而直接的方式,在他们面前展现了冰山一角。那不是他们熟悉的江湖规则,而是更高层面、更不容置疑的铁律!**

死寂之中,后堂方向,陡然传来一阵琴音。

初时细微,如幽谷泉鸣。转瞬之间,却陡然拔高,穿云裂石!铮铮琴弦,竟似化作了千军万马的奔腾咆哮,金戈铁马踏碎万里冰河!每一个音符都沉重无比,精准地砸在人心跳的间隙之上,震得人气血翻涌,心旌摇曳!嵩山弟子中功力稍浅的几个,闻声脸色一白,身形摇晃,竟已站立不稳!

**刘正风染血的唇边猛地一颤,那空洞绝望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失声低呼:“是…是他!这琴音…错不了!是曲大哥!”** 他太熟悉这琴声了,那独特的韵律,那超脱正邪、直抒胸臆的磅礴气魄,普天之下,唯有曲洋!他根本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但这琴声本身,就是他们肝胆相照的证明!

费彬脸色骤然剧变,如同厉鬼:“魔教妖人!果然在此!放箭!放箭!杀了他们!”他嘶声狂吼,早已失却了方寸。

随着他的吼声,刘府高高的围墙之上,弓弦崩响之声如同骤雨!数十支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索命的蝗群,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朝着厅堂内刘正风、陆昭等人所在的区域,以及琴音传来的后堂方向,倾泻而下!箭雨覆盖,不分敌我!

“结阵!护人!”陆昭厉喝,声音穿透箭啸。

十二名锦衣卫闻令而动,动作迅捷如电,瞬间收缩,以陆昭和刘正风为核心结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十二柄狭长的绣春刀同时旋舞开来,刀光霍霍,泼洒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银亮光轮!刀轮旋转,水泼不进!叮叮当当!密集如雨的箭矢撞击在刀轮之上,爆出无数刺目的火星,折断的箭杆和崩飞的箭镞四散激射,却无法突破这铁壁般的防御!**这精妙的合击战阵,正是朝廷暴力机器的缩影,高效、冰冷、致命!**

混乱的箭雨和刀光中,一道黑影如同巨大的夜枭,自厅堂侧面的高檐上飞掠而下!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宽大的黑袍在劲风中鼓荡如帆!目标直指被箭雨重点照顾的刘正风!黑影双袖挥扫,看似轻柔,却卷起一股沛然罡风!射向刘正风的数支劲弩,竟被这罡风卷得倒折而回,反向射入嵩山射手群中,引起几声凄厉惨叫!同时,后山的琴音越发激越澎湃,竟与这黑影挥袖间带起的低沉风雷之声隐隐相和,形成一股奇异的韵律共鸣,磅礴的气势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压得满场肃杀血腥之气都为之一窒!

“曲洋!”费彬目眦欲裂,如同输光一切的赌徒,挺剑就要朝那黑影追去。

“费师叔小心!”史登达的惊呼带着绝望的尖利,却迟了半步!

费彬脚下坚硬无比的青砖,毫无征兆地轰然炸裂!碎石如同劲弩般向四周迸射!一道阴冷、刁钻、如同地府毒蛇吐信的剑光,带着刺骨的寒意,自他脚底炸开的坑洞中惊鸿掠起!剑光细窄,却凝聚着无匹的锋芒与怨毒,直刺费彬下阴要害!正是莫大先生的成名绝技——“泉鸣芙蓉”!剑出无声,如鬼如魅!

费彬惊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将毕生功力灌注双腿,不顾形象地疯狂向后暴退!嗤啦!饶是他退得够快,下摆衣襟仍被那阴毒的剑光削落一片,冰冷的剑气刮过腿侧,留下一道血痕!莫大先生枯瘦佝偻的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已然无声无息地挡在了通往后山的月洞门前。他手中那柄藏在胡琴中的薄剑,剑尖一滴血珠缓缓滴落。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又握住了那把破旧的胡琴,吱呀一声,拉出一个凄厉如鬼泣的音符,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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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得很!”费彬抹去颊边被碎石划破渗出的血珠,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近乎癫狂的酱紫。他环视四周——那十二柄绣春刀结成的、散发着铁血杀气的森严刀阵;月洞门前,莫大先生那柄薄剑和他枯瘦身影带来的鬼魅般的死亡气息;后山方向,那遥相呼应、越发激昂、直透云霄的琴箫合鸣,如同无形的战鼓擂在每一个嵩山弟子的心头。最终,他那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目光,死死钉在陆昭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锦衣卫今日的‘大恩大德’!嵩山派上下,记下了!左盟主面前,自有分说!我们走!”

嵩山弟子如蒙大赦,慌忙抬起地上同门的尸首,如同退潮般狼狈地向厅外涌去,再无片刻前的嚣张气焰。满院只剩下遍地狼藉,破碎的杯盘,倾倒的桌椅,泼洒的酒肉,还有那大片大片尚未凝固、在残阳下反射着妖异光芒的暗红血泊。定逸师太长叹一声,带着深深的无力与悲悯,低宣佛号,率恒山弟子合十默然离去。岳不群深深地看了陆昭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忌惮,有算计,最终化作一片深潭般的平静,紫袍一拂,华山派众人紧随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离场的人流。上千宾客,来时喧嚣,去时惶惶,作鸟兽散。**许多人离去时都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那玄衣按刀的千户,眼神复杂,交织着敬畏、厌恶与一丝莫名的寒意——朝廷的阴影,已真真切切地笼罩了下来。** 片刻前还觥筹交错、高朋满座的花厅,转瞬间冷清得如同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坟墓。

刘正风猛地挣脱了锦衣卫的搀扶,踉跄着扑向墙角一堆不起眼的杂物。他染血的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希冀,猛地掀开一领覆盖着的破旧草席——

幼子刘芹蜷缩在下面,小脸惨白如纸,双目紧闭,颈间那道狰狞的伤口已被厚厚敷上了气味刺鼻的金疮药。莫大先生不知何时已收剑回鞘,如同一个真正的落魄老琴师,抱着胡琴站在阴影里,声音嘶哑:“吓晕厥了,伤不致命,死不了。”

刘正风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陆昭,那里面有痛失至亲的滔天悲恸,有对嵩山、对江湖的刻骨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万念俱灰的疲惫与迷茫,如同燃尽的死灰:“为何救我?嵩山派不会罢休,五岳剑派视我如仇寇,天下正道已无我容身之地…我…终究是江湖的叛徒,叛徒二字,他说得无比苦涩,带着对自身命运的绝望嘲弄。

“叛徒?”陆昭的目光越过他,投向暮色渐浓、琴箫之声缭绕的后山方向,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能奏出此等超脱门户、视生死如浮云之曲者,心中自有丘壑,不拘一格。圣上要的,正是这等…可用之才。” 他手腕一翻,一枚同样乌沉、刻着狴犴纹的玄铁符牌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刘正风满是血污的手中。“带着你活着的儿子,入京。北镇抚司地牢最深处那几间静室,比这所谓的江湖…清净得多,也安全得多,清净安全,这两个词在此刻听来,充满了冰冷的讽刺与不容拒绝的控制力。

暮色如同浓墨,迅速吞没了衡山起伏的轮廓。刘府残破的后门处,一乘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碾过散落着血迹和碎石的泥泞小径。车帘被一只颤抖的手微微掀开一角,刘正风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埋葬了他妻子、长子、爱徒和半生声誉的废墟。山风呜咽着掠过林梢,送来一缕几不可闻的、呜咽般的箫声,与远处后山飘渺的琴音断断续续地相缠相绕,最终,都化入了沉沉的、无边的苍茫夜色。**那琴声与箫声,没有名字,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充满血腥与背叛的江湖。

“大人,”车辕上掌缰的锦衣卫总旗压低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车厢,“刚收到的飞鸽。左冷禅在少室山下必经之路的一线峡埋伏了至少三批好手,皆是嵩山暗中蓄养的死士。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凝重,“华山派的人马,似乎也分出了一小股,由劳德诺领着,远远缀在我们后面十里左右。那位‘君子剑’…怕是没安好心。” 江湖的反扑,并未因朝廷的介入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凶险诡谲。

车厢内,陆昭闭目靠坐着,手指无意识地、缓缓地摩挲着腰间绣春刀鞘上那繁复而冰冷的云纹。冰凉的触感渗入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车轮碾过崎岖的路面,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辘辘声,这声音正碾过满地狼藉的江湖恩怨深沉的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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