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才的办公室夜里格外安静。林溪坐在桌前整理账目，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味——是他放在桌上的润喉糖。
"这里的账，有问题。"他突然开口，指着报表上的一个数字，"这笔钱，去向不明。"
林溪凑过去看，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是手续费？"
他转头看她，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你知道园区的规矩？"
"听...听别人说过。"林溪的心跳得飞快，他靠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下巴上的胡茬。
安俊才突然笑了，伸手想帮她理额前的碎发，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我以前有个弟弟，和你一样，总爱低着头。"
林溪愣住了。资料里说他弟弟死于网络诈骗，这是他心里的刺。"才哥...节哀。"
"他被骗了八十万，"他望着窗外的黑暗，声音低沉，"我是警察，却没能护住他。"
林溪的呼吸一滞。他果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强压着激动，轻声道："那...那你更该离开这里..."
"离开？"他自嘲地笑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想离开？可走得了吗？"他指着墙上的照片，"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被骗来当荷官；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父母都是老师，现在天天被逼着写诈骗脚本..."
林溪看着那些麻木的脸，突然明白队长说的话："安俊才不是坏人，他是被困住的好人。"
"周三凌晨两点，守卫换班有三分钟空档。"他突然说，声音压得极低，"仓库东南角的通风管，能通到外面的橡胶林。"
林溪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睛。"才哥..."
"别告诉别人。"他起身走到门口，"账目明天再弄，回去休息吧。"
走出办公室，林溪的脚像踩在棉花上。她摸出藏在内衣里的U盘，借着月光看清上面刻着的字——"救"。
接下来的日子，安俊才对她明显不同。会给她带热乎的饭菜，会在她被黄毛刁难时解围，甚至会在监控死角，偷偷塞给她治疗过敏的药——他注意到她对廉价洗衣粉起了红疹。
同事们开始起哄："才哥对阿溪有意思啊。"林溪每次都红着脸低下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不该对目标产生感情。
周三凌晨，林溪按照安俊才说的，准时来到仓库。通风管比想象中狭窄，她爬得艰难，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是安俊才！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
"送你出去。"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外面有我的人接应。"
爬过通风管，外面果然停着辆摩托车。安俊才把一个背包递给她："里面有钱和证件，一直往南走，会有人接你。"
林溪看着他，突然抓住他的手："一起走！"
他愣住了，随即抽回手，苦笑："我走不了。小雅还在里面..."他指的是那个红裙子女孩，"我答应过要带她一起走。"
远处传来警笛声！是接应的同事到了！安俊才推了她一把："快走！记住，U盘里是所有受害者的信息，一定要交给警察！"
林溪跨上摩托车，回头看见安俊才转身往回跑。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格外决绝，像要把所有黑暗都扛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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