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观景台上冷风呼啸。梁海涛和陈毅蜷缩在长椅上,时不时打着寒颤,已经找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问遍了路过的行人,喊破喉咙也没见沈界的影子。手机拨打出去的每一通电话,都只换来冷冰冰的“空号”忙音。天色早在不知不觉间全黑,工作人员七点半就提醒过他们该下山了,可两人把情况一说,对方倒也通融,还让保安帮忙一起搜山。
然而此刻,两人的体力已被疲惫与饥饿榨取得一干二净。那些抱怨的话语早已失去支撑,只剩下沈界下落不明的忧虑在心底如潮水般翻涌不息。初入山时,那暖洋洋的天气曾令人感到烦躁不已,然而太阳一旦隐没于地平线,山顶的寒意便如刀锋般刺骨,迅速笼罩全身,让人无处可避,只能在冰冷中咬牙坚持。
忽然,远处一道人影缓缓靠近,正是傍晚催促他们下山的那个工作人员。他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放着一个纸皮箱,里面隐约透出布料的质感。“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他的声音干净而温暖,“但如果十点钟之前还是找不到你们的朋友,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暂时不会走,所以带了些东西过来。这里有两条毯子、几盒剩饭和水,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用。”
听到这话,梁海涛和陈毅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几乎要哭出来。然而,梁海涛却不按常理出牌,猛地凑上前,咧嘴笑道:“小哥哥你好帅啊,我好喜欢你!”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毅赶紧伸手拍他后背,“喂!你疯了吧?人家可是男的!你再这么作妖,小心沈界回来收拾你!”
被称为“小程”的工作人员只是浅浅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亲近:“哦,对了,我叫程新宇,也可以叫我小程。下次如果再来,随时联系我,我可以当你们的安全员。虽然我只是这片区域巡逻的,但也有三年攀登经验。”他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两人愣愣地看着名片上的文字——
姓名:程新宇
性别:男
年龄:28岁
工作经验:曾任职创生有限公司两年,也曾担任攀登训练社主教练三年,现为千石山旅游行社工作人员
创生有限公司?梁海涛和陈毅对视一眼,隐约觉得耳熟。就在出租车上,沈界提到昨晚有人来找他,而那家公司似乎正是“创生”。念头转瞬即逝,两人感叹了一句“生活真是个圈”,随即低头看向纸皮箱里的物品。掀开盖子,眼前的物资对他们来说犹如雪中送炭。两张厚实的毛毯披在肩上,驱散了些许寒意;底下的泡沫塑料餐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摆着几双木筷。
迫不及待地拆开筷子,两人顾不得形象,拿起饭菜狼吞虎咽起来。一荤两素的搭配堪称奢侈:一份糖醋里脊外酥里嫩,酸甜适口;一份肉豆腐滑嫩鲜美,汤汁浓稠;一份清炒菜心翠绿欲滴,带着淡淡的清香。饥饿感将味觉无限放大,甚至连咀嚼都变成一种享受。边吃边抹眼泪,分不清是因美味动容,还是因为心底那份久违的暖意。不到十分钟,两盒饭菜被彻底扫空。
饱腹之后,两人瘫坐在原地,满脸满足。陈毅随手拿起衣袖擦了擦嘴,喃喃自语:“沈界那个路痴,该不会从厕所出来直接往悬崖方向去了吧?”梁海涛苦笑着附和:“你还别提,上次徒步郊游的时候,他就把咱们绕得团团转,在同一个地方兜了两圈,最后全靠看太阳才找到出路。”
回忆起那次经历,两人忍不住摇头叹息。当时沈界走在队伍最前头,信心满满地拍胸脯保证:“放心跟着我,绝对没问题!”结果越走越偏,大家又累又饿,陈毅忍不住发火抱怨,而沈界只是挠着脑袋尴尬地笑,承诺下次一定纠正自己的方向感。可如今,这个承诺还在耳边回荡,人却杳无踪迹。
梁海涛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粗糙的掌心因寒冷而显得僵硬。他的目光扫过漆黑如墨的四周,夜色浓重得仿佛吞噬了一切光亮。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焦虑与期盼:“希望这家伙能像以前那样,误打误撞找到路,平安回来……”他的话音未落,便被冰冷的空气稀释成一片无声的寂静,只余下那抹难以言喻的牵挂萦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