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余晖慵懒地淌过这座钢筋水泥森林的尖顶,巨大的落地窗上泼洒开一片晃眼的橙红。
傍晚六点整,引擎低沉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庭院里的宁静。是严浩翔的车,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像一头归巢的猛兽,稳稳滑停在车库入口的廊檐下。
车库门半开着,暖黄的灯光流泻出来,映着库里南流畅冰冷的车身线条。林希安正要开口唤他,脚步却倏地钉在原地。
副驾驶的车门敞开着。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从那个座位上侧身下来。一条包裹在黑色职业套裙里的腿先探出车外,高跟鞋尖细的鞋跟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是陈薇。
严浩翔的身影绕过车头。他显然刚从驾驶座下来,指间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
引擎微弱的余热混合着新点燃的烟草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清冽的白茶调,与严浩翔车上惯有的雪松冷香格格不入。
陈薇显然也看到了她,她刚站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上职业化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冻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抓包的慌乱和无措。她下意识地看向严浩翔,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陈薇“嫂子”
林希安没看她,视线越过她微颤的肩膀,直接落在严浩翔脸上。他指间的烟灰已经积了长长的一截,忘了弹掉,深沉的眼底翻滚着她熟悉的情绪,是急切的解释欲,但此刻却被一种更复杂的东西压着。
林希安“滚下去”
车库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只剩下她冰冷的尾音在回荡。
陈薇几乎是惊恐地看向严浩翔,嘴唇哆嗦着,似乎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陈薇“严总…我……”
严浩翔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着林希安,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有无奈,有隐忍,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焦灼。
他避开了陈薇求助的目光,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那沉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浇在陈薇心头的冰水。
林希安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林希安“或者”
林希安“需要我让严总亲自请你下去?”
陈薇不敢再看严浩翔一眼,猛地低下头,几乎是跌撞着,狼狈不堪地从林希安和冰冷的车身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挤了出去,高跟鞋慌乱地敲打着地面,头也不回地朝着车库外跑去,背影仓惶得像一只被惊飞的鸟。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和严浩翔,还有这辆沉默的库里南。引擎早已熄火,余温在空气中缓慢消散。
“嗤啦——”
那是今晚拍卖会的请柬。
一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车库里却异常刺耳。两张价值不菲的请柬,在林希安指间干脆利落地断裂,然后被揉捏、撕扯。
沉重的雕花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渐起的霓虹。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却冰冷的光,将空旷得有些过分的客厅照得亮如白昼。
严浩翔“安安”
他绕到林希安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大片光线,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冷香混杂着极淡的烟草味,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严浩翔“听我说,”
严浩翔“陈薇她……”
严浩翔“晕车”
林希安“严总什么时候这么体恤下属了?晕车,所以需要坐在那个位置上?”
严浩翔“她路上就不太舒服,脸色很差。”
严浩翔“快到的时候,她……没忍住,吐了。弄脏了后座。”
严浩翔“车子直接开去清理了。拍卖会时间快到了,我急着回来接你,只能先开这辆库里南。”
严浩翔“我知道副驾是你的位置。但后座刚被清理过,气味还没散尽。而且……”
严浩翔“她吐得厉害,我怕她再弄脏内饰……尤其是你最喜欢的那套白色Nappa皮。”
严浩翔“我……我当时只想着快点回来,不想让你久等,不想错过拍卖会……”
严浩翔“是我考虑不周,处理得不好。我应该让她自己打车回来。”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混合着疲惫和急切的气息将林希安完全笼罩。他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严浩翔“但安安,你信我。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
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林希安缓缓抬起眼,再次对上他的视线。他眼底那片深潭里,翻涌着太多东西,急切、懊悔、坦荡,还有一丝几乎被强压下去的、不易察觉的忐忑。他在等她的审判。
林希安“她很恶心”
林希安“严浩翔”
林希安“你的副驾,只能是我”
林希安“没有下次”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大提琴最低沉的那根弦在震动,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严浩翔“不会”
严浩翔“我向你保证”
话音未落,严浩翔的吻已经落了下来。不是试探,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猛的掠夺气息,准确地攫取了她的唇。
那吻里燃烧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一种被误解后急于证明的疯狂,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占有欲。
林希安“嗯…”
严浩翔喘息着,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在她的皮肤上。
严浩翔“信我”
他的呼吸骤然加重,眼底的暗色汹涌得像要将人吞噬。他猛地低下头,再次狠狠地吻了下来。这一次,带着更彻底的疯狂和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