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宝的声音在莲花楼里回荡,唾沫横飞地数落着笛飞声的不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居然还没词穷。
李莲花悠闲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热茶的温度透过瓷杯传来,让人倍感舒适。宫远徵坐在一旁,神情自若地添了添茶水,壶嘴倾泻而下的茶水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小宝终于按捺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分:"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李莲花,我之前就提醒过你,阿飞...不对,笛飞声他心怀不轨,现在你知道了,收了一个大魔头?"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追问:"对了,你不是说认识他十几年了吗?怎么会认识笛飞声这种魔头?莫非你也是金鸳盟的人?"
李莲花放下茶杯,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这事儿可不能怪我,都是笛飞声威胁我的。远徵可以作证,他的武功那么高,我们哪敢违抗啊。"说着还朝宫远徵使了个眼色。宫远徵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心想反正骗人的是李莲花,将来方小宝要生气也是找他算账。
夜色如水,乔婉娩站在莲花楼外,望着里面透出的温暖灯光,脚步踟蹰。只是身体里感受到了一丝扬州曼气息。那角丽谯也说相夷还活着,难道李莲花就是相夷?犹豫片刻,她还是推门而入。宫远徵和李莲花正对坐品茗,见到她进来,李莲花的眼神从惊讶,再到一丝不自然的慌乱。
"这么晚了,阿娩不请自来,还请两位见谅。"乔婉娩轻声说道。宫远徵请她入座,问道:"不知乔姑娘深夜造访,可是有何要事?"
乔婉娩双手微微发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多谢二位今日搭救,我中的冰中蚕之毒非扬州慢不能解,没想到二位竟然能解此毒。我体内还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扬州慢气息,不知二位可曾在何处..."她话未说完,便察觉到宫远徵下意识地看向李莲花,眼神里满是'这不是我说的'的意味。
李莲花无奈叹了口气:"远徵,你先去休息吧,我和乔姑娘说说话。"宫远徵如蒙大赦,赶紧喝完茶水,匆匆上楼。
他心中暗忖:这位乔姑娘看起来温柔娴静,说起话来却招招致命,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李莲花给乔婉娩倒了杯茶:"阿娩,尝尝这茶,是远徵亲手培育的,对你身子好。"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乔婉娩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变得如此平静淡然,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你明明活着,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死了?是不是因为怨恨我在东海大战前写给你的那封分手信?"乔婉娩一句接一句地质问着,语气中满是痛楚。
李莲花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轻声说道:"阿娩,大战后我回去过,可那时的四顾门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乔婉娩心头一颤,原来那年门外匆匆一瞥的身影真是相夷:"你是在怪我没有阻止解散四顾门吗?可那时死伤惨重,你走后根本无人能够重整旗鼓。"
"阿娩,那封信,是我大战后才看到的。"李莲花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却浮现笑意: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不该因为任何理由原谅。就像东海大战中死去的四顾门众,我无法替他们原谅任何人,就像不能原谅自己一样。
乔婉娩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会,以你的武功不应该让那场大战死伤无数的。"这些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原因才让造成那样的结果。
李莲花看着她的反应,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这一刻,心中的怨念竟莫名消散了。
或许这么多年来,他心底始终对阿娩存着一丝怨怼,怨她选择放弃,怨她不曾寻找。但此刻才明白,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根源。真正让他介怀的,是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不信自己,背叛了自己。可就在刚才,当她脱口而出那句“怎么会”时,所有的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阿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李莲花轻声说道,眼角微红。
"相夷,你不回来了吗?"乔婉娩望着他平静的面容问道。
"阿娩,十年前我就已经做出选择。如今没有我,他们反而过得更好。"李莲花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那以后我还能来莲花楼找你吗?"
"随时欢迎。"两人相视一笑,似释怀,又似怀念。
走出莲花楼时,乔婉娩看着门口那道依然注视着自己的身影。她心中默念:相夷,曾经我希望你能停步回首,如今我们却已不能与并肩同行。
既然你绝口不提功力尽失、容貌全非的真相,那我暂且不问。但我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决绝地离开四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