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蒙古部落新建的木质城墙上。
李铁木真站在城楼最高处,望着下方沸腾的营地——工匠们正将最后一批铁甲钉入战马护具,妇女们将晒干的肉干与奶饼装入牛皮袋,孩童们围着新铸的青铜箭簇欢呼雀跃。
这座名为“鹰巢”的城池,用三年时光从荒芜沙丘中拔地而起,城墙以夯土与石块混合筑成,每隔十丈便设有瞭望塔,箭垛间藏着李铁木真亲自设计的连弩机关。
“父汗!”长子察合台策马奔上城阶,铠甲上的银饰在阳光下闪烁,“哈萨克人的牧群已移至黑山草原,斥候发现他们正在拆解边境栅栏!”
少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十三岁的他早已能熟练驾驭双弓骑射。
李铁木真转身,目光扫过儿子脖颈间尚未褪尽的稚气,又望向远处正在为箭矢淬火的铁匠营。
三年来,他推行“十户共锻”制度,迫使各氏族交出半数工匠,统一调配资源。
蒙古的铁器产量暴涨三倍,战马驯养场也通过杂交哈萨克骏马与本地品种,培育出耐力更胜的“血蹄马”。
国力之盛,连最顽固的氏族长老都不得不承认:“铁木真让草原长出了铁脊梁。”“传令,午时整军。”
他深吸一口气,胸甲下的旧伤隐隐作痛。
哈萨克部落囤积粮草、蚕食边境,已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刻。
但出征前,还有一件事需了结。
踏入毡帐时,李铁木真闻到了妻子图尔荪阿伊独有的香料气息。
维吾尔族女子总爱在帐内焚熏西域带来的沉木,此刻香气却裹着不安。
她正将一袋金质护符塞进女儿阿勒塔娜的衣襟,少女眼眶通红,紧紧攥着兄长们的箭囊。
“你也想随军?”
李铁木真蹲下身,指尖抚过女儿脸颊上的泪痕。
阿勒塔娜猛地抬头:“父汗能率领万人征战,为何我不能射杀一名敌人?哈萨克人抢走了我们的羊群,我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吗?”
帐帘突然被掀开,次子窝阔台闯了进来,腰间别着新得的弯刀:“父汗!让我去吧!我能辨认所有哈萨克部落的旗纹,比那些老斥候还快!”
图尔荪阿伊骤然起身,维吾尔族特有的深绿眼眸燃起怒火:“你们才刚学会骑马不摔落,就想用性命换战功?铁木真,他们是你用血换来的骨肉,不是战场上的消耗品!”
李铁木真沉默片刻,望向妻子怀中尚在襁褓的三子。
这个维吾尔族女子嫁给他时,带来丝绸与星象图,而非刀剑。
她教会蒙古人用陶罐蒸馏马奶酒,说服氏族长老允许女子参与族议会。但此刻,她的掌心在颤抖。
“图尔荪,”他握住她的手,触感如记忆中的丝绸般柔软,“若我死在战场上,鹰巢需要他们成长为真正的狼。哈萨克人不会怜悯孩童,我们必须比敌人更狠。”
帐外传来号角长鸣,出征的战鼓已擂响第一声。
阿勒塔娜猛然扑向箭袋,却被图尔荪阿伊死死按住:“你们的父亲需要活着回来,而不是去收你们的骸骨!”
李铁木真转身走向帐门,背影如松般挺直。
他听见身后传来妻子的呜咽与孩子们的哭喊,但马蹄声已至帐外。
副将博尔术正率领百名亲卫等待,战马鼻息喷出白雾,蹄铁在冻土上敲出金属颤音。
“出发。”
他跃上战马,血蹄马嘶鸣着昂起头颅。
队伍如黑色洪流涌出城门,旌旗上绣的苍鹰在风中撕裂。
李铁木真回首望向鹰巢城,城墙上的妻子与孩子们的身影已缩成模糊的斑点,但他知道,那双维吾尔族的眼睛仍凝望着自己——那目光既是担忧,也是催促他胜利归来的火。
黑山草原之战三日后,蒙古铁骑抵达黑山草原边缘。
斥候回报:哈萨克人沿银河河谷布下三重防线,中央营帐飘扬着狼头大旗。
李铁木真在暮色中展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河谷地形:“他们以为我们会正面强攻?博尔术,率左翼绕至东侧山脊,待火信号升起,切断其后路。右翼由我亲自带领,正面佯攻。”
夜色渐浓时,蒙古军悄然分兵。
李铁木真披上浸过马血的暗甲——这能混淆敌夜视斥候的判断。
血蹄马群踏着碎步潜行,蹄铁皆裹着毡布。
至午夜,河谷风声骤起,他仰头望向天幕,北斗七星正悬于狼旗方位,这是维吾尔族妻子教他的星象战术。
“射!”
随着他挥下弯刀,第一批火箭如流星坠入哈萨克前营。
火油浸过的箭矢点燃草垛,惊马嘶鸣撕裂夜空。
哈萨克人慌乱集结时,李铁木真率军直冲中营,连弩机喷出密集箭雨,铁甲骑兵如楔子劈开敌阵。
哈萨克首领库尔班挥狼牙棒迎战,却被李铁木真以双刀格挡,顺势削去其左腕。
“父汗的刀术愈发如鬼魅了!”
博尔术从山脊杀下,马蹄踏碎溃逃的敌兵。
李铁木真瞥见右翼军旗已撕开哈萨克后卫,但心底忽生寒意——河谷雾气骤浓,似有异动。
“撤!向东南高地!”他嘶吼着调转马头。
果然,浓雾中涌出哈萨克伏兵,竟是他们预先藏匿的骆驼骑兵!
驼峰上的重弩对准蒙古战马,第一轮射击便掀翻十余骑。李铁木真挥刀劈开射向博尔术的弩箭,战马却被骆驼蹄踩中前腿。
他顺势滚落地面,双刀旋斩三敌,却发现库尔班残躯竟未死,正带领残部围攻博尔术。
哈萨克人嘶吼着“为狼旗复仇”,战局陷入胶着。
“铁木真在此!”他跃上残马,以维吾尔语大喊,哈萨克人霎时愣怔——他们从未想过蒙古首领会通敌方言。
趁此间隙,李铁木真掷出淬毒匕首,库尔班喉间血涌,狼旗终于倒下。
博尔术趁机重整军阵,蒙古人借着熟悉夜战的视力优势,将哈萨克残部逼至河谷尽头。
李铁木真目睹最后一匹骆驼倒下时,东方已泛微光。
黑山草原浸透血与火,但蒙古的战旗仍矗立。
归途裂痕凯旋归程中,李铁木真始终未展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