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会果然迟到了,还被秃顶的导员当众点了名,收获全班同学意味深长的注目礼。林溪顶着堪比猴屁股的脸,缩在教室最后一排,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双冻死人的眼睛和那箱惨烈如凶案现场的画具。
“完了完了完了……”课间,林溪抓着室友苏晴的胳膊,声音都在飘,“苏晴,我感觉我得罪了阎王爷!那箱子!那鞋!还有那些颜料画笔……没个万八千下不来吧?不!看那牌子,可能得三五万!”
苏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台扫描仪,上下打量了林溪一番:“A大富二代扎堆,但气质那么冻人、还敢把那么贵的画具随便提溜出来的……你撞的不会是顾深吧?”
“顾深?谁?”林溪一脸茫然,她刚来一天,除了宿舍和教学楼,连食堂在哪儿都没摸清。
“计算机系大三的学神,学生会挂名副主席,A大公认的‘高岭之花’。”苏晴压低声音,如数家珍,“家世背景成谜,但绝对巨壕。智商爆表,常年霸占各类竞赛榜首。传说脾气巨差,生人勿近,方圆三米自带冷气。”她顿了顿,补充了最致命的一条,“最关键的是,他好像画画非常厉害,虽然不主修艺术,但据说高中就拿过国际青少年绘画金奖,那箱东西,搞不好是他的命根子。”
林溪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完了!彻底完了!开学第一天就精准打击,撞翻了高岭之花的命根子,还糊了人家一脸(哦不,一脚)颜料!这不是社死,这是直接宣判了她在A大的死刑缓期执行!
赔?拿什么赔?把她卖了都不够零头吧?
下午没课,林溪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悲壮心情,开始了她的“寻阎王”之旅。在连续问了三个眼神躲闪的学姐、两个一脸“你勇气可嘉”表情的学长之后,她终于摸到了位于旧图书馆三楼角落的学生会办公室。
站在那扇深棕色的木门前,林溪做了三次深呼吸,感觉像是在走向刑场。她抬起手,指尖都在发颤,轻轻敲了敲。
没回应。
又敲了敲,稍微用了点力。
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
林溪心一横,推门而入。
办公室不大,采光却很好。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给室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可惜,这暖意丝毫融化不了坐在靠窗那张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顾深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更加冷硬锋利。听到推门声,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溪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挪着小碎步上前,在距离办公桌还有一米的地方站定,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开口,声音细若蚊呐:“顾…顾深学长?您好,我是…我是早上不小心撞到您的林溪…大一艺术设计专业的…”
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了。
顾深终于抬起了眼。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扫过来,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钉在林溪身上,让她瞬间感觉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那个…画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跑得太急了没看路……”林溪语无伦次,越说声音越小,在对方无声的压迫下,几乎要哭出来,“多少钱…您告诉我多少钱…我一定赔!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我可以分期!打欠条!打工还!真的!”
顾深的目光在她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评估一件麻烦的垃圾。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冷得像冰碴子: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