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屏幕裂纹像蜘蛛网似的蔓延开去。沈月的名字在闪烁的红光里碎成一片，保温箱烫得跟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似的，掌心的皮肤滋滋响着冒白烟。
"操！"我扯开领口往旁边甩，林羽突然扑过来按住我手腕。他指甲缝里的机油蹭到我小臂伤口上，混着病毒黏液发出刺鼻的酸味。
"再动我们俩都得死在这儿！"他另一只手掏出银光闪闪的注射器，针头晃着寒光怼到我胳膊上。那银灰色液体顺着血管爬过的地方，皮肤跟被烙铁熨过似的疼，但紫光确实退回去不少。
通风管突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四五条触须跟鞭子似的抽过来。我拽着林羽滚到控制台下面，金属碎片擦着他头皮飞过，在墙壁上凿出碗口大的坑。刚才那改造人的半截身子挂在管道上晃悠，溃烂的胸腔里能看见发光的紫色神经束。
"地下三层密码多少？"林羽手指在备用键盘上翻飞，屏幕突然弹出【瞳孔识别错误】的红色警告。更多被感染的研究人员从通风管爬出来，白大褂碎片挂在尖爪上，紫色的血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我反手拔刀劈断缠上脚踝的触须，刀刃震得虎口发麻。这玩意儿比钢筋还硬，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是冒着泡的银色黏液，沾到地上就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沈渊！小心背后！"林羽突然拽我领子。我踉跄着回头，正看见老张那张淌着紫血的脸——他半个肩膀已经化作肉瘤状的组织，步枪枪管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可那双眼睛还死死盯着我手里的保温箱。
"爸爸..."那声音又冒出来了，这次带着哭腔。保温箱的裂痕扩大到巴掌宽，里头那颗心脏似的东西正疯狂跳动，触须隔着合金外壳都能顶出凸起的包。
老张突然咧嘴笑了，紫色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你看，它认你呢..."他举起变形的枪管对准自己太阳穴，"这玩意儿怕高温，研究所的消防系统......"
我没听清后面的话，整个人已经被林羽死死按在地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掀翻控制台，滚烫的气浪燎得我后颈生疼。通风管里的感染者像下饺子似的掉下来，却在接触高温蒸汽的瞬间冒起紫烟，抽搐着融化成一滩滩肉泥。
"快走！"林羽拽着我往通道深处跑，经过老张刚才站的位置时，我看见地上只剩半截焦黑的军靴，紫色血液在高温下凝固成琉璃状的东西。保温箱突然不烫了，裂痕里透出的光变成了柔和的蓝色，"爸爸"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下三层的防爆门紧闭着，电子锁旁边的密码键已经被病毒腐蚀得坑坑洼洼。林羽蹲下去研究线路，我背靠着墙壁喘气，猎刀上沾着的银色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淌。通道尽头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刚才那些被高温逼退的感染者又追上来了，这次它们学聪明了，用被感染的尸体当盾牌，一步步往前挪。
"密码是八位数..."林羽突然开口，手指飞快地剥开线路保护层，"沈月的生日加你的生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接好了两根线，电子锁"滴"一声亮起绿光。厚重的钢门缓缓打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门后的场景让我攥刀的手微微发抖。
二十几张病床并排摆放着，每张床上都躺着被铁链锁着的人。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静脉里流淌着紫色的光，肚子却像孕妇一样高高隆起。最靠近门口那张床上，躺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齐肩短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手腕上还戴着我送给她的银镯子，只是现在已经被紫黑色的血管纹路缠绕。
"月月。"我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沈月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曾经清澈的杏眼现在全是紫色，但在看见我的瞬间，瞳孔边缘泛起一圈微弱的蓝光。
她的肚子突然剧烈起伏，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林羽突然把我往旁边一推，我踉跄着撞到墙上，眼看着沈月的肚子像气球一样爆开。粘稠的紫色羊水溅了我一裤腿，一个浑身裹着粘液的婴儿从她肚子里爬出来——这玩意儿长着成年人的脸，皮肤白得像纸，眼睛是纯粹的紫水晶色。
"爸爸。"它张开嘴，露出细小的尖牙。我这才发现它没有腿，下半身是密密麻麻的触须，正缠绕着沈月逐渐冰冷的身体。保温箱突然从我怀里飞出去，砸在地上裂开，那颗紫色心脏滚到婴儿面前，立刻被触须包裹着融入它的后背。
女孩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病床上的孕妇肚子接连爆开，爬出来的怪物长相各异，但都长着同样的紫水晶眼睛。它们围拢过来，触须在地上拖出黏腻的声响，林羽突然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是那个装着银灰色液体的注射器。
"往它后颈扎！"林羽举着消防斧劈断一条扑来的触须，斧刃上冒出的白烟让他皱紧眉头，"这些是第一代实验体，还能被抑制剂杀死！"
我攥着注射器往前冲，离得最近的怪物突然张口喷出紫色粘液。我侧身躲开，黏液打在墙上腐蚀出碗大的洞。沈月的身体就在那怪物身后，我能看见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已经被触须勒得变了形，皮肤下的骨头都突出来了。
"月月！"我大喊着扑过去，注射器狠狠扎进怪物后颈。银灰色液体推进去的瞬间，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浑身的触须突然绷紧，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我抱起沈月逐渐变冷的身体，她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裂开，掉出一卷用血写着字迹的纱布。
【永生科技秘密协议：T病毒活体实验记录...赵铭...】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纱布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林羽突然拽我胳膊，我回头看见那个长着成年男人脸的婴儿正站在门口，它后背那颗融合了紫色心脏的器官正发出规律的跳动声，周围那些怪物都停止了攻击，像膜拜神明似的匍匐在地。
"沈渊，我们得走了。"林羽的声音带着我从没听过的颤抖，"这是母体，其他怪物都是它的分身。"他话音刚落，母体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同时包含着男女老少上百种声线："你要去哪里啊，爸爸？"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沈月冰凉的脸，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母体。它后背的紫色心脏每跳动一次，周围的紫色光纹就扩大一圈，躺在地上的怪物尸体正在逐渐消融，化作紫色光粒被母体吸收。林羽的消防斧已经开始融化，金属表面冒出刺鼻的黑烟。
"它在学习怎么对抗抑制剂。"林羽把最后三支注射器塞给我，自己举起消防斧冲向最近的怪物，"从通风管道走！密码是0714！"
母体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所有光纹同时亮起。我怀里的沈月突然睁开眼睛，紫色瞳孔死死盯着我："哥，别leave我..."她的手指插进我的伤口，紫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进我血管。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恍惚中看见母体后背的紫色心脏上，浮现出沈月小时候的笑脸。
血管里像钻进了整条岩浆河。沈月的指尖还嵌在我臂弯伤口里，紫黑色的纹路顺着静脉疯狂游走，遇到银灰色抑制剂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我眼睁睁看见两种颜色在皮下缠斗，像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
"哥哥..."她喉咙里涌出泡沫，本该是杏色的瞳孔此刻染着不祥的紫光，可无名指上那圈淡青色戒痕还在，那是小时候偷戴妈妈戒指留下的永久印记。温热的血滴在我手背上，和她指尖的冰冷形成诡异反差。
母体的尖啸突然变调，所有匍匐的怪物同时抬头。它们后背的紫水晶眼睛流出胶质状液体，齐刷刷转向我怀里的沈月。通风管口传来林羽嘶哑的吼声："消防斧不管用！浓度不够！"金属断裂声混着惨叫灌进耳朵，我看见半截消防斧从通道那头飞过来，在地上弹了三下停在母体脚边。
沈月的手指突然攥紧。那些在我血管里肆虐的紫光猛地后退，聚在伤口处形成狰狞的漩涡。剧痛让我跪倒在地，怀里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冷，可她眼睛里那圈蓝光却越来越亮，像要烧穿紫色的禁锢："协议..."她嘴唇翕动着吐出破碎的字眼，沾血的手指指向母体后背，"赵铭...在...心脏里..."
母体突然发出孩童般的笑声。那些飞溅的紫色光粒在它头顶凝聚成巨掌，径直拍向通风管道入口。闷响过后是林羽压抑的痛哼，几滴滚烫的血落在我后颈——这次是红色的，带着正常人类的铁锈味。
"快走！"林羽的声音近在咫尺，湿热的血雾喷在我耳垂，"别管我！"
我咬碎牙撑起身体，沈月的手指滑落时，银镯子最后一点光泽也灭了。母体后背的紫色心脏突然剧烈膨胀，沈月小时候扎羊角辫的笑脸在上面扭曲变形。那些原本静止的怪物触须开始不安分地摆动，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逐渐被浓郁的甜腥味取代。
"爸爸要带月月去哪里呀？"母体突然分裂成十几个相同的身影，每个面孔都在快速切换——老张溃烂的脸、研究所里见过的研究员、甚至有几张是我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最后所有脸都定格成沈月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模样，"我们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吗？"
通风管入口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林羽的靴子尖突然从里面探出来，跟着是半截淌血的胳膊。我反手将最后三支注射器插进战术背心里，抓起地上那半截消防斧冲向最近的分身。斧刃劈进怪物肩窝的瞬间，我听见林羽濒死般的嘶吼："0714！记着这个时间！"
母体的真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那双紫水晶眼睛贴着我的后脑勺，冰冷的呼吸带着羊水的腥甜："哥哥，你看我学会走路了哦。"无数触须从地面冒出来缠住我的脚踝，我低头看见沈月的脸从触须缝隙里一闪而过，手腕上的银镯子碎成了三段。
消防斧在掌心突然滚烫。我猛地转身劈向母体胸口，却在接触到那颗紫色心脏的前一秒被巨力掀飞出去。后背撞在病床栏杆上，断裂的金属划破皮肉。视线模糊中，我看见母体用触须拖起林羽的身体，那颗融合了沈月心脏的器官正在贪婪地吸收着什么，林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第七区的坐标..."林羽的眼球突出，喉咙里溢出的血沫在胸前积成小水洼，"协议...在我..."
母体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啸。林羽的身体爆发出刺眼的银光，所有触须瞬间萎缩成焦黑的线头。我趁机扑到通风管道下，伸手去够那些从林羽制服口袋里飘落的纸片。最上面那张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数字：37°42'N，122°21'W。
"抓住你了，爸爸。"母体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僵硬地抬头，看见沈月的脸贴着我的鼻尖，紫水晶眼睛里映出无数个渺小的我。她冰凉的手指抚摸我流血的额头，指尖却突然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银灰色的金属骨骼："这次...别想跑了..."
通风管道里传来急促的气流声，自动消防系统大概是被林羽的自爆触发了。我攥着那叠沾血的纸片滚进管道，身后传来母体震耳欲聋的怒吼。金属管壁开始发烫，管道口的光越来越亮，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看见沈月的脸在火海中向我伸出手，无名指上那圈淡青色戒痕异常清晰。
管道拐点处突然传来咀嚼声。我摸出战术刀贴紧管壁挪动，看见两只变异的巨型老鼠正在撕扯半截白大褂。布料上绣着的研究所标志已经被紫血浸透，但那个别在口袋上的身份牌还在反光——赵铭，首席研究员，照片上的男人笑得一脸温和，胸前口袋插着的钢笔帽上刻着极小的字母：LY。
林羽的名字缩写。
老鼠突然发出尖叫，同时转身扑来。我翻滚着躲开，刀尖划破其中一只的喉咙。紫绿色的血液喷溅在身份牌上，溶解出细小的气泡。另一只老鼠的尖牙已经咬到我脚踝，剧痛中我突然想起沈月最后那句话——它怕高温。
通风管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座研究所大概都开始坍塌了。我拽着摇晃的管道支架站起来，朝着更深更暗的通道爬去。身份牌在战术背心里硌着肋骨，林羽用血写的坐标在舌尖发烫，沈月眼睛里那圈微弱的蓝光，像永不熄灭的引路灯，穿透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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