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苏袅袅“没什么，没什么”！

苏袅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明显带着急促的敷衍，像是急于摆脱烫手山芋，

苏袅袅“哥，算我求你了，拜托！我真的不回去了！那边……那边就辛苦你帮我解释一下了，随便找个理由都行！哎呀，我手机真要没电了，拜拜”！

苏墨白“苏袅袅”。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可回应我的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嘟—嘟——

这丫头！我狠狠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不死心地再次拨过去，听筒里却只传来一遍遍无人接听的提示。一股被耍弄的怒火和必须弄清楚真相的急切交织着涌上来。不行！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必须立刻把她揪回来问个明白——那句“他怎么还还没有搞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我猛地起身，朝门口走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然而，就在我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扇厚重雕花门的门把时——咔哒，门却毫无征兆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苏景辰高大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线堵在了门口，仿佛一堵沉默的墙。他步履从容地走进来，反手便将门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那眼神温凉如水，却莫名让人心头一凛。

苏景辰“不是让你等我吗”？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苏景辰“你要去哪里”？

我满脑子都是苏袅袅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和她逃之夭夭的身影，心急如焚，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墨白“我要出国一趟！现在就走”！

此刻，我只想立刻飞去苏袅袅可能在的地方，把她抓回来。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如何找到那个逃跑的妹妹上，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苏景辰在听到“出国”二字时，那温凉眸光深处骤然掠过的一丝晦暗不明的变化。

苏景辰的目光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我试图逃离的脚步。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问，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苏景辰“出国？说得轻巧。苏袅袅跑了，你也要走？你要是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猝不及防。

我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几分：

苏墨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处理完袅袅的事就回来” ！

我的心思全在追回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身上，根本没细想他话里更深的不安。

苏景辰“不可能吗”？

他重复着我的话，语气轻得像一声叹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在咀嚼着某种沉重的回忆。几秒后，他再次抬起眼，那双温凉的眸子此刻清晰地锁定我，里面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痛楚，甚至有一丝……控诉？

苏景辰“可你以前，就这样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千层浪。这句话像一颗没头没脑的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很莫名其妙！极其莫名其妙！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脑子飞速运转，像过筛子一样拼命回想。苏景辰……这个名字，这张脸……我的记忆库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片段。一片空白。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认错人了！把我当成了某个辜负过他的、狠心离开的故人？

苏墨白“苏先生” ，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清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也想撇清这莫名其妙的指控，

苏墨白“我想，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在今天之前，我们从未见过”。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了出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景辰脸上的所有表情，甚至那层温凉的伪装，如同被骤然击碎的冰面，寸寸龟裂、崩塌。他眼中那点残存的微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席卷而来的、深不见底的阴霾。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在听到“从未见过”四个字时，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骇人的惨白，随即又被一种暴怒般的铁青覆盖。他的下颌线绷紧如刀锋，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不再满足于言语的控诉。他一边说着那句如同诅咒般的宣告

苏景辰“苏墨白，你就算是化作灰，我也不可能认错”！

一边迈着极具压迫感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更让我心惊的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正以一种缓慢而充满威胁性的姿态，转动着手腕，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响，仿佛在活动筋骨，为接下来的动作蓄势。

我被这充满攻击性的姿态逼得连连后退，脊背猛地撞上了身后冰冷坚硬的落地玻璃窗，退无可退！巨大的窗框如同一个冰冷的囚笼，将我牢牢困在他与玻璃之间。

等等！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我，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发展到这种剑拔弩张、人身受困的地步？

求生的本能让我伸出双手，用尽力气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试图推开这堵不断逼近的人墙。

苏墨白“苏景辰，你冷静点！听我说……”

然而，掌心传来的触感如同推在磐石之上，那看似颀长甚至有些清瘦的身躯，肌肉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我的推拒如同蚍蜉撼树，他竟纹丝不动！

这家伙…… 看着平时一副温润如玉、甚至有些清冷疏离的模样，怎么力气这么大？他猛地俯身压下！那张俊美却此刻布满寒霜和某种疯狂执念的脸，在我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瞬间侵占了所有的视野。温热的呼吸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拂过我的脸颊，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中每一丝翻涌的暗潮和长睫投下的阴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大脑彻底宕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又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冰凉和极致的僵硬。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连呼吸都停滞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逼近，近得几乎鼻尖相触，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灼热温度和那股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苏景辰疯了。

他像一头失了控的疯犬，不管不顾地啃噬着我的唇瓣，带着一种要将我拆吞入腹的蛮横。滚烫的鼻息喷在脸上，混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危险的气息。我无处可躲，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激得我一个激灵，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堤坝。

苏墨白“苏景辰！你混蛋”！

我气得眼发红，血直往头顶涌，扬手就要朝他脸上扇去——那只手却在半空被他精准地截住。他滚烫的手掌像铁钳般牢牢箍住我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手臂被他毫不费力地反拧，高举过头顶，死死按在落地窗上。他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压下来，用体重和力量将我彻底钉牢。我徒劳地挣扎扭动，像一条搁浅的鱼，却撼动不了分毫，完全反抗不了一点，只能被迫承受他狂风骤雨般的侵袭。

可是……最奇怪的感觉，像冰水渗入沸腾的岩浆，在极致的愤怒和屈辱之下悄然滋生。我竟然……并不排斥他唇舌的触感。那带着侵略性的吻，粗暴却炽热，像一道电流，蛮横地穿透了愤怒的表层。排斥的是这被强迫的姿态，是被他如此轻易掌控的无力感，是多年苦心构筑的坚硬外壳，被眼前这个男人用最原始、最不容抗拒的方式，暴力撬开了缝。一种深藏已久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他灼热的气息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个世纪，这场单方面的掠夺才骤然停歇。苏景辰猛地抬起头，却并未完全放开我。他依然紧攥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扶住了我因脱力而发软的后腰。他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滚烫的呼吸像小锤子般敲打在我的皮肤上，灼热而混乱。黑暗中，我甚至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与我失序的心跳撞击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就在这片狼藉的喘息声中，就在这冰冷墙壁与滚烫身体构成的囚笼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我和他之间那层模糊不清、界限不明的薄纸，在这个混乱又炽热的夜晚，被彻底捅破、撕碎，关系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再也无法回头的变化。

苏景辰将我关了起来。更准确地说—是圈养。

这里不是阴冷潮湿的地牢，而是他名下最奢华的一处顶层别墅，视野开阔得能俯瞰半座城市的灯火。巨大的落地窗纤尘不染，昂贵的意大利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足音，空气里永远浮动着名贵香薰和鲜花清冷的混合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