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印象?
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在财经杂志封面上、在高端酒会中心、在谈判桌前永远矜贵从容、掌控全局的苏氏掌权者形象——衣冠楚楚,高不可攀。
我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将我囚禁于此、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赤裸裸掠夺欲的男人,巨大的反差感几乎要将我撕裂。所有的愤怒和恐惧最终在心底汇聚成一句无声的、带着巨大讽刺与绝望的咆哮: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衣冠禽兽!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火苗,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苏墨白“苏景辰,我们好好谈谈吧”!
男人甚至没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深色西装的袖口,动作优雅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漠然。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苏景辰“不谈”。
那姿态,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他不再看我,径直走向宽大的真皮沙发,姿态闲适地坐了下去,昂贵的皮革微微凹陷。随即,他抬起手,用食指漫不经心地、带着命令意味地点了点身边的位置,目光这才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苏景辰“坐过来”。
凭什么命令我?一股被呼来喝去的屈辱感直冲脑门。
我也梗着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干脆利落地摇头:
苏墨白“不坐”。
苏景辰“呵……”,
一声短促而低沉的笑从他喉间溢出,带着一丝玩味和了然。他身体微微后仰,陷进沙发里,交叠起长腿,目光像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锁着我,慢悠悠地抛出一句:
苏景辰“其实,让我放你人身自由……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线光!虽然明知他可能挖了坑,但“自由”两个字对我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我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放弃了所谓的“骨气”,几步冲过去,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赌气劲儿,重重地“一屁股”坐进他指定的位置,沙发发出沉闷的抗议声。我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声音紧绷:
苏墨白“请讲”。
苏景辰似乎很满意我的“配合”,他侧过头,视线懒懒散散地扫过我因紧张和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最终落定在沙发扶手上,仿佛在欣赏上面的纹路,语调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悠闲:
苏景辰“条件很简单。你—搬到这里来住”。
搬到这里住?
刚刚升起的微弱希望瞬间被这句无耻的要求碾得粉碎!我气极反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苏墨白“和我现在这样……被你关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吗?苏先生”!
现在这样几个字被我咬得极重。
苏墨白“区别” ?
他终于将视线从扶手上移开,重新聚焦在我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我愤怒的模样,唇角却勾起一抹极其恶劣、极其刺眼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吐出诛心之语,
苏景辰“区别大了。前者,是我逼迫你,非法拘禁,对不对?后者……”
他故意停顿,欣赏着我因愤怒而颤抖的嘴唇,才悠悠接上,
苏景辰“是你心甘情愿,自愿搬进来的。性质,完全不同”。
贱人!!!
一股混杂着被戏耍的暴怒、无力的绝望和对他无耻嘴脸的极致厌恶感在胸腔里轰然炸开!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冲到嘴边的怒骂狠狠咽了回去,只在心底发出了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然而,苏景辰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就在我内心火山爆发之际,他眼皮慵懒地一撩,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眼中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怒火与鄙夷,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探究:
苏景辰“你……在心里骂我”?
我心脏猛地一缩,几乎以为他真能听见!巨大的危机感让我瞬间切换了表情,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虚伪、极其甜腻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又轻又软,带着刻意的谄媚:
苏墨白“咯咯咯……苏先生真会开玩笑,不敢,不敢”。
他看着我瞬间的变脸,眼底掠过一丝更深、更玩味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他身体微微前倾,那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再次笼罩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提醒,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苏景辰“不敢” ?
他轻哼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缓缓扫过我紧抿的嘴唇,语气充满了恶劣的调侃,
苏景辰“咬我……你都敢了,骂我……怎么反而不敢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从脖子冲上脸颊!那晚混乱、失控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我猛地别开脸,不敢再与他对视,胸腔里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愤交织翻腾。
又提那晚的事!我死死咬着下唇,心中警铃大作——苏景辰,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不断地撕扯我的防线,提醒我那晚的失控和……他掌握的把柄!
方才唇枪舌剑的硝烟还未散尽,苏景辰那带着暧昧暗示的旧账更是烧得我脸颊滚烫。可就在这混乱的旋涡中,一个冰冷、尖锐、带着致命合理性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劈下的闪电,猛地击中了我!
我妹妹的逃婚……他看似滔天的怒火和“颜面扫地”的说辞……
他对我提出的那些暧昧又强势、甚至不惜非法拘禁的要求……
还有……他周身那层仿佛隔绝了所有世俗欲望的、冰冷禁欲的气息……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毒刺串联起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抬眼,目光不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苏景辰脸上。所有的羞愤、恐惧都被这个惊悚的猜测瞬间冻结,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冰冷的清醒。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即将喷发的怒火而绷紧到极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向死寂的空气:
苏墨白“等等……不对”!
我打断了他可能继续的恶劣调侃,每一个字都像冰棱坠地,
苏墨白“我现在,想到一个非常、非常严肃的问题”。
苏景辰显然没预料到话题会如此陡转,他眉梢还残留着方才逗弄我的那点恶劣兴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示意我继续。
我挺直脊背,仿佛要积聚所有力量,将那个足以掀翻屋顶的疑问,用尽全身力气掷了出去:
苏墨白“苏景辰——你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上一秒还弥漫着紧绷与暧昧的空气,瞬间被抽干,凝固成坚冰!
苏景辰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带着玩味与侵略性的表情,如同被重锤击中,彻底粉碎。他眼底流转的所有情绪—戏谑、探究、志在必得—在刹那间被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随即又被翻涌而上的、被深深冒犯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怒意吞噬。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宽阔的肩膀极其明显地绷紧、僵滞,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瞬间禁锢。那不是轻微的晃动,而是整个身体线条在瞬间凝结成坚硬的岩石,充满了巨大的冲击力。
他原本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因为骤然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交叠的长腿猛地放下,皮鞋鞋跟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然而,在这令人窒息的、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沉默中,他极其缓慢地、一帧一帧地坐直了身体。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要重新掌控濒临失控局面的凝重,昂贵的西装面料摩擦发出细微而刺耳的“沙沙”声。
他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极地寒渊,翻涌着足以将人冻僵的风暴——惊愕、荒谬、被触犯底线的冰冷怒意,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扒开隐秘的难堪?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汇聚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具压迫感的审视,牢牢地锁定了我。
沉默。
令人心胆俱裂的、充满毁灭性压力的沉默持续着。
他不说话。一个字也没有。只是用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要将我整个人从里到外剖开、审视。
这反应……就是默认!他心虚了!
这个认知像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眼前发黑,巨大的被欺骗感和耻辱感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妹妹的逃婚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他抓我来,不是为了什么“补偿”,不是为了“做他的人”,而是为了找一个遮羞布!找一个来掩盖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滔天的怒火瞬间焚毁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我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猛地从沙发上弹射起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我指着他的鼻子,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失控的、带着血腥味的尖啸,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他:
苏墨白苏景辰!你TM是不是在骗婚?老实交代” 。
我目眦欲裂,胸腔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他把我关在这里!说什么狗屁的‘做我的人’!搞这些下三滥的囚禁把戏!是不是就为了找个幌子?找个挡箭牌?苏景辰,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