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起来。”陈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动摇从未存在,“去医务室。处理完,回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队医。
“陈指导!她需要休息!这伤……”队医急声道。
“我知道。”陈焰打断他,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转向林晚,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告诉我,林晚,你的骨头,烧完了吗?”
林晚猛地对上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安慰,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询问。她的骨头……烧完了吗?那被陈焰一眼看穿、埋在灰烬底下烧得骨头都在响的火……还在吗?
肩上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绝望的冰冷感还缠绕在心头。但就在陈焰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更原始、更滚烫的力量猛地从心底深处爆发出来!那是不甘!是愤怒!是支撑她走到今天的最后一点倔强!
她看着陈焰,看着那双沉静燃烧的眼睛,一股狠劲猛地冲上头顶。她用力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血腥气:
“没完!”
陈焰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亮了一下。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好。去处理。回来,练腿,练腰腹,练所有不用肩膀的地方。‘晚燕振翅’的根,不在肩膀上。”
省运会选拔赛当日。市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巨大的环形看台被各色队服和兴奋的面孔填满。空气里弥漫着热浪、防滑镁粉的粉尘味和紧绷的期待感。灯光聚焦在中央那片蓝色的自由操场地和周围锃亮的器械上,亮如白昼。
后台热身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省队的队员们穿着统一的队服,做着最后的拉伸和热身,彼此间交流不多,只有器械摩擦声和教练压低的叮嘱。林晚站在角落,左肩裹着厚厚的肌贴和护具,绷带紧紧缠绕着,固定住受伤的部位。每一次轻微的转动都带来清晰的刺痛感。她闭着眼,调整呼吸,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核心力量上,排除掉肩部的干扰和周围嘈杂的环境音。
“紧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睁开眼。陈焰的轮椅停在旁边。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外套,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场上任何一盏聚光灯都要亮,沉静而锐利,像两把磨砺了千年的寒刃。“有一点。”林晚老实承认,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陈焰的目光扫过她肩膀厚厚的护具,没有多余的安慰,只问了一句:“名字,记住了?”林晚用力点头,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晚燕振翅。”“嗯。”陈焰应了一声,目光投向即将开始的赛场方向,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后台的嘈杂,“记住你骨头里的火。它烧了多久,就为了今天这一振。上去,然后,”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