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天提前三日结束了巡视。边关的风沙磨粗了他的皮肤,却磨不平心底那份焦灼的思念。连续半月,他夜夜梦见儿子含泪的眼睛,醒来时枕畔冰凉,唯有心跳如鼓。
回京那日,秋雨绵绵。博文天的马车刚驶入城门,一名家仆就急匆匆拦路禀报:"老爷,少爷病倒了!"
"何时的事?"博文天一把掀开车帘,雨水打在脸上也浑然不觉。
"老爷离府第三日,少爷就发起高热,至今未退..."
不等家仆说完,博文天已喝令车夫快马加鞭。马车在雨中疾驰,溅起一路泥水。他紧握扶手,指节发白,脑海中全是博文单薄的身影。临行前儿子微红的眼眶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府门大开,博文天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东厢。廊下丫鬟们惊慌行礼,屋内飘出浓重的药香。老管家迎上来,还未开口,就被他挥手屏退。
内室里,太医正在为博文诊脉。床榻上的少年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唇上干裂起皮。博文天胸口如遭重击,踉跄上前:"文儿..."
"博大人。"太医起身行礼,"少爷忧思过度,又感风寒,这才病情缠绵。老朽已开了方子,只是..."
"只是什么?"
"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少爷梦中常唤'父亲'。"
博文天如鲠在喉,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屋内静下来后,他在床沿坐下,颤抖的手抚上儿子滚烫的额头。那温度灼痛了他的掌心,也灼穿了他辛苦筑起的防线。
"父亲..."博文突然呓语,眉头紧蹙,"别走..."
"我在这里。"博文天握住儿子胡乱抓挠的手,将它贴在自己脸上,"父亲回来了。"
博文的高热持续到深夜。博文天亲自喂药擦身,寸步不离。三更时分,博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药汁呛在喉间,憋得脸色发青。博文天慌忙将他扶起,轻拍后背,直到一口带血的浓痰咳出。
"疼..."博文半梦半醒间呜咽,眼泪顺着烧红的脸颊滚落,"浑身都疼..."
"哪里疼?告诉父亲。"博文天声音沙哑,手指轻拭儿子脸上的泪痕。
博文却只是摇头,含糊不清地呢喃:"父亲不喜欢我了...是我不好..."
这话像刀子般插进博文天心口。他将儿子搂入怀中,感受那瘦弱身躯传来的高热:"胡说。父亲...父亲最喜欢文儿。"
博文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呼吸仍急促,却不再挣扎。博文天低头看去,儿子潮红的脸贴在他胸前,长睫毛被泪水浸湿,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这一刻,所有理智的防线土崩瓦解,他情不自禁地吻上那滚烫的额头。
"大人,该换药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博文天如梦初醒,匆忙放开儿子。老管家端着药碗进来,看见主人通红的眼眶,识趣地低头不语。
"我来。"博文天接过药碗,一勺勺喂进儿子口中。这次博文乖顺许多,只是每咽一口就皱一下眉,像个怕苦的孩子。
喂完药,博文天用湿帕子擦拭儿子脸上的汗渍。当帕子滑到脖颈时,博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父亲...别讨厌我..."
"我从未讨厌你。"博文天反握住那只滚烫的手,"永远不会。"
博文似乎听懂了,唇角微微上扬,又沉沉睡去。博文天凝视儿子平静的睡颜,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离去给少年带来了多大的伤害。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冷漠的言辞,全都化作利箭,将这颗赤子之心刺得千疮百孔。
天光微亮时,博文的高热终于退了。博文天却不敢松懈,仍守在床边,时不时探探儿子的额头。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博文缓缓睁开了眼睛。
"父亲?"他声音虚弱,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是您?"
"是我。"博文天嗓子干涩,"觉得如何?"
博文没有回答,只是痴痴望着父亲疲惫的面容,目光扫过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凌乱的衣袍:"您一直在这里?"
博文天点头,伸手为儿子掖了掖被角。博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儿子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傻话。"博文天想抽回手,却被儿子紧紧握住。少年手心仍有些发热,却已不再滚烫,那种温度让他舍不得挣脱。
"儿子做了好多梦。"博文轻声说,"梦见父亲不要我了..."
博文天胸口发紧:"那只是梦。"
"还有...还有更羞人的梦。"博文突然红了脸,眼神飘忽,"儿子不敢说..."
博文天心跳漏了一拍。他应该阻止儿子继续说下去,应该立刻抽身离开,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梦见父亲...亲我..."博文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不是额头..."
屋内静得可怕,博文天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儿子的话像一把火,烧尽了他最后的理智防线。他应该愤怒,应该训斥这种大逆不道的幻想,可心底涌起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悸动。
"病中胡话,不必当真。"他最终哑声道,却无法控制拇指摩挲儿子脸颊的动作。
博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又鼓起勇气:"不是胡话。儿子...儿子一直..."
"嘘。"博文天制止他,"你病未愈,别说这些。"
博文乖巧地闭了嘴,却用脸颊蹭了蹭父亲的手掌,像只撒娇的小猫。这个动作纯真又亲昵,让博文天心头一软。他犹豫片刻,终是俯身在儿子额头印下一吻:"好好休息,我晚些来看你。"
走出东厢,博文天在廊下驻足良久。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儿子病中的告白,羞怯又勇敢,像一柄双刃剑,既刺痛他又给他难以言表的甜蜜。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在期待这样的告白。
接下来数日,博文天恢复了每日探视。他刻意选在午后,阳光最盛时,仿佛明亮的光线能驱散那些阴暗的念头。博文的身体日渐好转,脸色也红润起来,只是每次父亲到来,他眼中总会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今日太医怎么说?"博文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刻意保持距离。
"说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博文靠在枕上,目光灼灼,"父亲不必担心。"
博文天点头,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儿子露在被子外的手上。那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让他想起那首诗稿上工整的字迹。
"父亲在看什么?"博文突然问。
"没什么。"博文天仓促移开目光,"你...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欲走,却被儿子叫住:"父亲!那日...那日儿子病中说的话..."
"病中呓语,我已忘了。"博文天背对着儿子,声音僵硬。
身后传来窸窣声,接着是一声闷响。博文天转身,看见博文跌倒在床畔,显然是想追他而力不从心。他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儿子一把抱住腰身。
"儿子没忘。"博文仰头看他,眼中噙着泪,"每一个字都记得。"
博文天僵在原地。少年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处曲线。这触感既熟悉又陌生,让他既想推开又忍不住想抱紧。
"文儿,放开。"他声音发紧。
"不放。"博文倔强地摇头,"放了父亲又要躲着儿子了。"
博文天深吸一口气,终是将儿子抱起,轻轻放回床上。博文却趁机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父亲身上...好好闻..."
这亲昵的举动让博文天浑身紧绷。少年呼出的热气拂过颈侧,激起一阵战栗。他应该严厉斥责这种逾矩的行为,可双手却自有主张地抚上儿子的后背,在那单薄的肩胛骨上轻轻摩挲。
"父亲也喜欢这样吗?"博文在他耳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希冀。
这一问如冷水浇头,博文天猛地清醒过来。他拉开儿子的手,后退两步:"你病糊涂了。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走出东厢,博文天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踱步。秋风拂过,吹落一地桂花,香气甜腻得令人窒息。他在石凳上坐下,双手抱头,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
儿子对他的感情已超出父子之伦,而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在回应这种感情。每一个触碰,每一次对视,都让他心跳加速;儿子依偎在他怀中时,他感受到的不是厌恶,而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大人。"老管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少爷该喝药了。"
博文天抬头,看见管家手中端着药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突然意识到,府中众人或许早已察觉这对父子之间异常的氛围。
"给我吧。"他接过药碗,"我去喂他。"
返回东厢的路上,博文天做了决定。他不能再逃避,也不能再伤害儿子。既然无法割舍这份感情,那就将它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保持亲昵,但绝不逾矩;给予关爱,但绝不越界。
博文见他回来,眼中立刻亮起光彩。博文天坐在床边,一勺勺喂他喝药,动作轻柔而坚定。
"父亲不生气了?"博文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未生气。"博文天擦去儿子唇边的药渍,"只是担心你。"
博文绽开笑容,那笑容纯净明媚,让博文天心头一暖。他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快些好起来,我教你骑马射箭。"
"真的?"博文惊喜地抓住父亲的手,"父亲不会再躲着儿子了?"
"不会了。"博文天承诺,"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养病,不许再胡思乱想。"
博文点头如捣蒜,眼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博文天看着儿子欢欣的模样,心中既甜蜜又苦涩。他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做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将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深埋心底。
可当夜梦中,他又见到了博文。梦中的少年不再是病弱的模样,而是衣衫半解,眼含春水,用那双柔软的手引导他探索禁忌的快乐。醒来时,亵裤一片湿冷,博文天望着窗外的残月,陷入深深的自我厌恶。
而东厢里,博文同样无眠。他抱着父亲落下的外袍,将脸埋进布料中,深深呼吸着上面残留的气息。病中的告白,父亲并未明确拒绝,这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少年在黑暗中红着脸,幻想着父亲温暖的怀抱和可能的回应,手指悄悄滑向身下...
秋夜漫长,父子二人隔墙而卧,各自沉浸在甜蜜又痛苦的幻想中,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