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府,魏劭直接命人备了热水和干净衣物:"洗干净,吃完饭,睡觉。这是军令!"
乔慈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照做。沐浴更衣后,她发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侯爷吩咐的,说是补气血的。"小桃解释道。
乔慈端起药碗抿了一口,眉头微皱——这药方配得极好,绝非普通大夫能开出来的。
"侯爷懂医术?"她问。
小桃摇头:"不清楚。不过听说这几日侯爷派了不少军中医官去帮您,还调拨了许多药材..."
乔慈心头微动,低头默默喝完了药。
夜深人静,乔慈却辗转难眠。她轻手轻脚起身,来到书桌前,翻看这几日记录的病例。突然,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最早发病的几个人,都曾参加过魏劭的凯旋宴。
"太巧了..."她喃喃自语,继续翻查。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症状与典型瘟疫略有不同,更像是...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乔慈迅速吹灭蜡烛。脚步声在门口停住,片刻后又渐渐远去。透过窗纸,她认出那是魏劭高大的身影。
乔慈松了口气,重新点亮蜡烛,继续研究病例。天蒙蒙亮时,她终于确定——这不是普通瘟疫,而是有人投毒!
正思索间,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少夫人!不好了!郑小姐今早突发高热,症状和瘟疫一模一样!侯爷让您立刻过去!"
乔慈心头一紧——郑楚玉若染病,魏府恐怕无人能幸免。她迅速收拾好病例,匆匆赶往郑楚玉的院子。
路上,她突然想起一事:郑楚玉的奶兄正是负责凯旋宴采买的人...
郑楚玉的闺阁外,几名侍女神色慌张地来回奔走。乔慈刚到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和郑楚玉歇斯底里的尖叫。
"都滚出去!谁让你们请她来的?我要表哥!让表哥来!"
乔慈整了整衣襟,镇定地走入内室。郑楚玉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面色潮红,眼中布满血丝。见到乔慈,她抓起枕边药碗就砸过来。
"贱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乔慈侧身避开,药碗在身后墙上摔得粉碎。她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前,观察郑楚玉的症状——高热、烦躁、颈部淋巴结肿大,与城中瘟疫症状一致,但发病速度更快。
"伸手。"乔慈命令道。
郑楚玉还想反抗,却被乔慈一把扣住手腕。把脉片刻,乔慈眉头越皱越紧——这脉象与普通瘟疫确有不同。
"你近日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乔慈问。
郑楚玉抽回手,冷笑:"关你什么事?我只要表哥!"
"侯爷军务繁忙,没空理会你的任性。"乔慈转身对侍女道,"按这个方子煎药,所有她接触过的物品全部用沸水煮过。"
"你敢!"郑楚玉挣扎着要下床,"那些都是表哥送我的珍贵物件!"
乔慈冷冷瞥她一眼:"要命还是要物件,你自己选。"
离开郑楚玉处,乔慈径直去了书房。魏劭正在与几位将领议事,见她进来,众人立刻噤声。
"侯爷。"乔慈行礼,"郑小姐确实染病,但症状与城中瘟疫略有不同。妾身怀疑..."
"怀疑什么?"魏劭挑眉。
乔慈扫了一眼在场众人,欲言又止。魏劭会意,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说吧。"
乔慈上前,将一叠记录放在案上:"这是妾身整理的病例。最早发病的几人,都参加过凯旋宴。而郑小姐的症状比他们更急更重,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直接接触了病源。"乔慈直视魏劭的眼睛,"妾身怀疑,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魏劭眼神一凛:"你有何证据?"
"暂时没有。"乔慈坦然道,"但若能查一查凯旋宴的采买记录..."
魏劭沉思片刻,突然起身:"此事我会处理。你不必再插手。"
"侯爷!"乔慈追上转身欲走的魏劭,"若真有人投毒,必是冲着魏家来的。妾身身为魏家主母,岂能坐视?"
魏劭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乔慈,你为何如此关心魏家?"
乔慈一怔,随即苦笑:"侯爷以为呢?"
两人对视片刻,魏劭率先移开目光:"...随你吧。但要小心行事,别打草惊蛇。"
这微妙的让步让乔慈心头一颤。她低头应是,等魏劭离开后,开始翻阅书房中的记录。
几个时辰过去,夕阳西斜,乔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她已查遍近期的账册,却没找到凯旋宴的采买明细。正打算放弃时,书架顶层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引起了她的注意。
乔慈踮脚取下木匣,吹去灰尘。匣子没有上锁,里面堆着些旧信件和文书。她随手翻开最上面一封,是魏劭父亲写给部下的军令。再往下翻,一封泛黄的信让她手指一颤——
"...粮道被断非乔氏之过,乃陈留内奸所为...吾与乔公已陷重围,盼劭儿明察..."
乔慈心跳如鼓。这封信显然写于那场致命战役期间,而且内容与魏家一直以来的说法完全相反!
"你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慈手一抖,信纸飘落在地。魏劭大步上前捡起信,看清内容后,脸色瞬间铁青。
"谁准你翻我的东西?"他一把抓住乔慈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魏劭眼中怒火燃烧,"偷看魏家机密?为你乔家开脱?"
乔慈被他逼得后退,腰撞在书案边缘,疼痛让她眼中泛起湿意。但魏劭的指责更让她心口发闷。
"侯爷口口声声说我乔家害死你父兄,可这封信明明说得很清楚,是陈留内奸所为!"她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我大伯也死在那场战役中,乔家同样是受害者!"
魏劭一怔,随即更加愤怒:"一封信能证明什么?当年若非你父亲临阵退缩..."
"我父亲从未退缩!"乔慈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他带着援军赶到时,只看到满地尸骸...回来后整整三个月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