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穿过校园高大的梧桐树,将细碎的光斑洒在走廊的青石板上。阮星晚抱着画具盒,匆匆忙忙地往高二(7)班跑去。昨天班主任特意叮嘱她,作为新转来的学生,一定要在早读前赶到教室。
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教室门时,晨光正好斜斜淌过窗棂,在倒数第二排空位上泼洒出金色碎斑。邻座的男生戴着黑色棒球帽,整个人趴在桌上,校服袖口垂下的银色耳机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与周围同学们早读的喧闹格格不入。
“同学,这里有人吗?”阮星晚轻声询问,声音在琅琅读书声中显得有些微弱。男生动了动,却没有抬头,只是伸手将搭在桌上的背包拽回,露出桌角那片潦草的涂鸦——半朵未完成的向日葵被流星划破花瓣,色彩浓烈而张扬,透着一股不羁的气息。
还没等她坐下,后桌的女生就悄悄凑过来,笔尖轻轻点了点男生的后背,小声说道:“那是顾沉舟,上个月把教导主任的考勤表折成纸飞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从教学楼顶扔下来,现在可是教导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
阮星晚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下,从画具盒里拿出素描本和铅笔,准备开始记录今早的晨光。早读课铃响时,她正专注地往素描本里夹一片新鲜的枫叶标本。突然,转角处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个排球就重重地砸中了她的肩头。
画具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各种彩铅、橡皮滚得到处都是。抬头一看,三个男生正嬉笑着跑过来,为首的银发少年嘴里叼着冰棍,吊儿郎当地说:“小学妹,对不住啊!没砸疼吧?”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突然笼罩头顶。顾沉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截住还在弹跳的排球,帽檐下的眼神冷如深潭,盯着那个银发少年,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江叙,天台见?”
说完,他弯腰帮阮星晚捡起散落的彩铅。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阮星晚有些惊讶,在弯腰的瞬间,她瞥见顾沉舟校服口袋露出半截演唱会票根,边缘印着破碎的音符,似乎暗示着这个看似叛逆的少年,内心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放学后,阮星晚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留在教室整理被弄乱的画作。夕阳渐渐西沉,将走廊染成了温暖的蜜色。就在这时,天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好奇心作祟的她,轻轻爬上楼梯,想一探究竟。
推开通往天台的门,她看见顾沉舟单脚踩在天台边缘的防护栏上,黑色校服被风吹得鼓胀起来,显得格外潇洒不羁。他手里正把一个易拉罐捏成尖锐的哨子,而那个叫江叙的男生则举着一面用校服临时做成的白旗,脚下还散落着一些改造过的收音机零件。
“算你狠!下次我一定赢回来!”江叙不服气地喊道。顾沉舟从防护栏上跳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肆意。
第二天清晨,阮星晚像往常一样来到教室,却发现课桌里静静地躺着一颗海盐柠檬糖,糖纸背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赔你支彩铅”。她有些惊喜地转头望去,看见顾沉舟正把一本《百年孤独》倒扣在桌上,书页间却夹着一张朋克乐队的专辑海报,边缘画满了扭曲的闪电,充满了个性。
察觉到她的视线,顾沉舟突然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从书本后面闷闷地传来:“看什么?”那副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午休时,阮星晚抱着素描本想去美术室寻找灵感,却在那里撞见了正在调试老式胶片相机的顾沉舟。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为他冷峻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和。他擦拭镜头的动作很轻很专注,指节泛着冷白,与相机外壳斑驳的铜绿形成鲜明对比。
“要试试拍黄昏吗?”顾沉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抬头看向阮星晚,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天台的夕阳,比任何滤镜都漂亮。”
阮星晚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期待。放学铃声响起时,她的素描本里多了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背面用炭笔潦草地画着:天台,五点半。窗外的风轻轻吹起满地梧桐叶,她望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云层,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相遇,或许是命运为她的高中生活写下的第一行浪漫诗行,而前方,还有无数未知的故事等待着被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