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的老座钟“滴答”走着,李老汉的茶碗腾起白雾,把脸遮得半明半暗。林宇和陈默刚坐下,就有股说不出的寒意裹住身子,比坟场的阴气更黏人。
“那坟场啊……”李老汉往杯里续水,茶梗在水面打转,“解放前是刑场,砍头的血能把土泡透。后来闹灾荒,饿死的、病死的,没处埋,就都堆在那儿。”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痰响,眼角往林宇身上扫,“还有个戏班子,班主得罪了恶人,被活活埋在乱葬岗里,据说夜里能听见他们唱《鬼怨》,调子能把人魂魄勾走……”
话没说完,李老汉突然剧烈咳嗽,脸憋成酱紫色,手指抖得厉害,指向林宇身后,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它们、它们来了……” 整个人“咕咚”栽倒,茶碗摔在地上,碎成齑粉。
林宇和陈默慌忙把李老汉送去医院,折腾到后半夜才回家。刚进楼道,陈默的手机“嗡”地响,他低头看,瞬间脸色煞白——是条没号码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来陪我”。
从那夜起,陈默开始不对劲。他总在深夜惊醒,攥着被子喊“别抓我,别唱了”,眼窝凹得像深潭。林宇发现,陈默的后颈开始冒出青紫色的筋,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每到子时,那些筋就会凸起,仿佛要挣破皮肤。
更邪门的是,林宇的相机里,开始出现模糊的白影。有次他给陈默拍生日照,冲洗出来的照片上,陈默身后站着个穿戏服的女人,水袖拖地,脸被白纱遮着,只露出双充血的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默盯着照片,声音发颤。林宇把照片塞进抽屉,可第二天再看,照片竟出现在枕边,女人的脸离陈默更近了,白纱边缘开始泛黑,像要渗出血。
夜里,林宇被陈默的惊叫吵醒。他冲进陈默房间,看见陈默蜷缩在墙角,被子被扯得稀烂,墙上投着个巨大的影子——穿戏服的女人正用袖子勒陈默的脖子!可房间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人。
“救、救我……”陈默的脸憋成猪肝色,双手拼命抓挠空气。林宇扑过去扯陈默的手,却摸到一手黏腻的血,低头看,陈默的脖子上,真的有道青紫色的勒痕,正往外渗黑血。
从那之后,陈默的意识开始模糊,时而清醒喊“别带我走”,时而呆滞地哼戏文,调子正是李老汉说的《鬼怨》。林宇带着他跑遍医院,大夫只说“精神受刺激,身体没外伤”,可那黑血渗个不停,把绷带染得乌黑。
某个雨夜,林宇守在陈默病床前打盹,再睁眼时,病房空了。窗户大开,雨丝灌进来,窗台上留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女人的绣花鞋。
林宇疯了般冲进雨里,凭着直觉往坟场跑。月光把雨帘染成银线,坟场的荒草在风里乱舞,像无数只手在招摇。那座新坟前,陈默正躺在土坑里,浑身是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嘴里念叨:“一起唱戏,永远不分开……”
林宇扑过去拉他,手刚碰到陈默,就听见坟场深处传来悠悠的戏曲声。青石板路的尽头,飘出个白色影子,水袖翻飞,正是照片里的戏服女人。她的脸终于清晰——没有五官,只有黑洞洞的窟窿,却能发出尖细的唱戏声:“你来陪我,这出戏,才能唱完……” 说着,水袖猛地甩来,缠住林宇的腰,往坟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