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恐惧如同乌云压顶,密不透风,令人窒息。所有的线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牵引,最终汇聚于镇子东头那座阴森可怖的陈家老宅。这座宅邸的飞檐早已被岁月侵蚀,青苔肆意攀爬,仿佛要将它的昔日辉煌彻底掩埋。朱漆大门斑驳不堪,大片的漆面剥落,露出内里腐朽的木纹,触目惊心。远远望去,那扇门竟像一张咧开的巨口,带着几分讥讽与贪婪,静静吞噬着本就微弱的日光,令人心底寒意顿生。
教书先生从那本泛黄的县志中翻出的记载,像一记寒钟敲进了众人心底,令人不寒而栗。百年前,陈府老爷的宠妾张氏身怀六甲,肚子里的新生命本该带来欢喜,却因正房夫人的嫉妒,沦为了一场惨剧的导火索。暴雨倾盆的那个夜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雷鸣与哭喊。张氏被诬陷私通,陈老爷盛怒之下听信谗言,竟下令将她生生装入一口槐木棺材,活埋于村口的老槐树下。临死前,张氏怨恨滔天,嘶声诅咒陈家断子绝孙。自此之后,厄运如影随形般笼罩着陈家:先是陈老爷暴毙家中,接着少爷们接连溺亡或染上怪病夭折。一代显赫的家族逐步衰败,最后连后人都仓皇逃离故土,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和挥之不去的阴霾。
李瘸子领着十几个胆壮的村民,手持火把与铁锹,朝着陈家老宅一步步迈进。那扇由腐木拼凑而成的大门,在众人合力推动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随即缓缓敞开。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胃中翻涌,几乎站立不稳。堂屋内的供桌早已破败不堪,牌位上的字迹模糊难辨,“陈门张氏之位”几个褪色的墨痕显得晦暗而诡异。香炉里斜插着三根发黑的残香,香灰却诡异地朝向老槐树的方向倾倒,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悄然拨弄,散发出一种难言的阴森气息。
众人屏息凝神,在宅院中摸索前行,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忽然间,后院传来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那声音冰冷而扭曲,直令人毛骨悚然。李瘸子的手指骤然收紧,桃木剑被他牢牢握在掌心,指节因用力变得煞白。他目光一沉,毅然引领众人朝笑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井边,他们看见了陈家仅存的老仆——一个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的老人。他蜷缩在墙角,乱蓬蓬的头发像是经年未打理的荒草,空洞的眼神宛若深不见底的古潭,透出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早已腐烂发黑的布娃娃,嘴唇不断哆嗦着,发出含混不清的低语:“夫人饶命……不是我……是老爷……”声音颤抖却执拗,如同梦魇中的呓语。李瘸子迅速撸起老人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布满抓痕的手臂,那些指甲印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深浅交错,显然绝非人类之手能留下的痕迹。就在众人屏息注视之际,井口骤然涌出丝丝缕缕的白雾,一股刺骨的寒意随之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冻结。迷蒙的雾气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浮现。那是一名身着鲜红嫁衣的女子,她怀抱襁褓,鲜血自襁褓中滴落,在地面溅起微小却清晰的“滴答”声,每一滴都仿佛敲击在众人心头。李瘸子大吼一声,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挥手撒向那女子。然而,那女子只是张开血盆大口,轻而易举地将铜钱尽数吞下,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随后,她空洞的眼眶缓缓转向众人,嗓音凄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还我命来……”“她要找的是陈家血脉!”教书先生猛地高声喊道,神色慌乱,“听闻陈老爷当年在外面确实有一个私生子,被遗弃在外……”他的话音未落,陈家老宅的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紧接着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槐树枝条破土而出,犹如狰狞的触手肆意蔓延。所经之处,大地裂开一道道深邃的缝隙,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整个青河镇仿佛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而这仅仅是个开端。那个流落在外的陈家血脉,究竟会迎来怎样的命运?李瘸子等人能否在这槐棺煞的疯狂报复下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抑或,这老宅的地底,还隐藏着更加骇人听闻的秘密?一切的答案,仍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