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分手吧

校医务室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陆昭的石膏上投下斑马纹般的影子。夏栀栀叼着草莓牛奶的吸管，用马克笔在石膏表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橘子。

"别动。"她按住他试图缩回的手腕，"马上就好。"

陆昭的睫毛在晨光中颤了颤，目光落在她睡衣领口露出的冠军芯片上。经过昨晚的直播事件，芯片表面多了几道划痕，像某种浴火重生的印记。

"校长找你。"他突然说。

栀栀的笔尖一顿，橘子的尾巴画歪了。"开除通知？"

"表彰信。"陆昭用没受伤的左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校长室刚发的邮件：【鉴于夏栀栀同学揭发重大违纪行为，特批恢复电子设备使用权】

牛奶盒被她捏得"咔啦"响。这意味着她可以重新直播了，也意味着...

"你父亲那边..."

"陆氏集团今早发了声明。"他点开财经新闻页面：【陆氏终止与苏氏所有合作，长子陆昭保留星辰学院学籍】

标题下方的小字让栀栀呛到了：【据悉，陆昭与某电竞女主播的恋情系导火索】

"这措辞..."她红着脸去擦溅在石膏上的牛奶，指尖突然触到一行凹凸的刻痕。翻转他的手腕，只见石膏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PolarStar❤SugarOrange】

"什么时候刻的？"她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陆昭正要回答，医务室门被猛地推开。林晚晚抱着平板冲进来："出事了！全校都在传你们假恋爱！"

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热帖：【理性讨论：北极星和砂糖橘是不是合约情侣？】发帖人ID【真相侠】分析得头头是道：

1. 陆昭曾公开表示讨厌甜食（砂糖橘人设崩塌）

2. 医务室监控显示两人曾保持安全距离（附截图）

3. 可靠消息称陆家正在安排相亲

"周予都被抓了还有黑粉？"栀栀夺过平板，却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僵住——昨晚储物间门口，陆昭确实用领带缠手保持距离，照片角落还能看到她仓皇逃进通风管的背影。

陆昭突然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服。"

"啊？"

"校长特批的电子设备，"他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星空蓝的礼盒，"包括这个。"

盒子里是两套印着北极星和砂糖橘Q版形象的睡衣，以及——栀栀拎起那条橘子吊坠的颈链——内置微型摄像头的直播设备。

"情侣睡衣日。"陆昭已经套上了北极星款式的上衣，耳尖泛红但语气镇定，"合约第——"

"——没有合约了。"栀栀打断他，故意当着他的面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印满草莓的吊带睡裙，"现在开始是自由恋爱。"

林晚晚的尖叫声中，陆昭的石膏手"咚"地撞上医疗柜。

上午十点的校园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历史记录。

[真是情侣睡衣！]

[北极星耳朵红了啊啊啊]

[那个石膏上的橘子好像栀栀的签名]

栀栀盘腿坐在电竞社的地毯上，调试着久违的直播设备。陆昭靠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左手笨拙地敲击键盘——他的惯用手还打着石膏，操作比平时慢了不止一倍。

"今天播什么？"她对着镜头眨眼，"和北极星双排？"

弹幕立刻被【求合体】刷屏。陆昭却突然倾身过来，呼吸扫过她耳畔："先解决这个。"

他点开论坛新跳出的匿名帖：【实锤！陆昭电脑里的300G砂糖橘录屏是AI合成！】附带的视频里，他书桌上的显示器确实播放着明显失真的直播录像。

"这剪辑得也太假了。"栀栀凑近屏幕，"我从来没穿过这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视频第37秒闪过一个文件夹，名称是【0614备份】。去年生日那天她因为设备故障停播，根本不可能有录像。

陆昭的左手突然覆盖住她的鼠标，迅速关闭页面："别理黑粉。"

这个反应太反常了。栀栀正想追问，直播间接入一个连麦请求——ID【北极星前队友李承昊】。

"惊喜吗？"红发青年在镜头前咧嘴一笑，"我这里有更劲爆的东西。"

他举起一个药瓶，标签被故意模糊处理："知道你们家北极星为什么从来不碰甜食吗？"

陆昭猛地拔掉网线，但为时已晚。直播间最后的画面是李承昊夸张的口型："——他会死啊。"

断电的直播间陷入死寂。

栀栀的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机械地问："...什么意思？"

陆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起身拉严窗帘，从内衣袋取出一支肾上腺素笔放在桌上："严重过敏体质，糖分诱发喉头水肿。"

"所以那些录屏..."

"去年你生日，我过敏住院。"他点开手机里加密的文件夹，画面是空荡荡的直播间，只有不断滚动的粉丝祝福弹幕，"只能看录播。"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栀栀突然想起无数细节：游乐场里他吃掉她做的失败巧克力后立刻吃下的"薄荷糖"，医务室里他刻意保持的距离，甚至现在——他们之间仍然隔着整整两个抱枕的安全空隙。

"为什么不告诉我？"

"合约里没这条。"他试图用玩笑带过，声音却哑得厉害。

栀栀突然抓起背包往外冲，被陆昭用石膏手拦住。拉扯间，一盒草莓味pocky从她包里散落出来。

"你要去见李承昊。"这不是疑问句。

"他明显在勒索你！"她挣开他的手，"那些药——"

"是抑制剂，不是解药。"陆昭弯腰捡起一根pocky，轻轻折断，"就像这样，我的身体会慢慢崩溃。"他抬头看她，"但比这更早之前，我就已经选好了。"

栀栀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戴那个总是散发着薄荷味的腕表。取而代之的，是左手腕上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和她冠军芯片的形状一模一样。

"三年前决赛前，"他轻声说，"评委给我的不是奶茶，是掺了过敏源的饮料。"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合。栀栀想起那天北极星在耳机里急促的呼吸声，想起他突然离线前说的"别碰键盘"，甚至想起更早之前——便利店躲雨的少年接过她递去的草莓牛奶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知道。"她声音发抖，"从初遇那天就知道，我们根本..."

"——根本不可能。"陆昭替她说完，右手石膏上的小橘子被蹭花了一块，"但你看，我还是偷偷长到了能保护你的年纪。"

窗外传来学生会的广播声，提醒全体师生参加下午的情侣睡衣日活动。而在一片嘈杂中，栀栀清晰地听见自己说：

"那就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