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专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稳稳停在京华兽武大学那气势恢宏、充满未来感的合金大门前。门卫穿着笔挺的、带有能量纹路的制服，眼神锐利如鹰，只是扫了一眼车牌和驾驶位上的“蜂鸟”，便肃然敬礼，厚重的合金闸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车子驶入校园，东方石原本还带着点宿醉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这他妈是学校？这分明是科幻电影里的军事基地！
宽阔得能起降小型飞机的道路两旁，是修剪得一丝不苟、散发着奇异荧光的异化植物。造型极具流线感和力量感的建筑群拔地而起，有的像盘旋的巨龙，有的像蛰伏的巨兽，表面覆盖着特殊合金，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空中，偶尔有造型奇特的单人飞行器或小型运输艇无声掠过。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击打声和能量爆鸣，显然是训练场的方向。
“嚯！”东方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陈叔这是把我送外星人基地来了？学费得值回票价啊……这地砖撬两块出去卖，是不是也值不少钱？”
“蜂鸟”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将车精准地停在一栋目测至少有五十层、通体银灰色的摩天大楼前。大楼表面没有任何花哨装饰，只有简洁的线条和无数个排列整齐的窗口，透着一股冰冷的秩序感。楼体上巨大的立体字标识着：精英学员宿舍区-磐石楼。
“到了，下车。”“蜂鸟”言简意赅。
东方石拎着自己那个空空如也、只装着对策局临时运动服的纸袋，慢悠悠地钻出车子。他仰头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宿舍楼，脖子都酸了。
“乖乖……这得爬多久？你们学校电梯不会也收钱吧？”他揉着脖子抱怨。
“蜂鸟”没理他，径直走到大楼入口处的身份识别闸机旁，用一张特殊的卡片刷开通道，示意东方石跟上。进入宽敞明亮、挑高足有七八米的大厅，东方石再次被震了一下。
大厅里人来人往，大多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个个步履匆匆，眼神锐利，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精悍的气息。更让他咋舌的是，大厅一侧，竟然并排排列着至少二十部高速电梯！电梯门开合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不间断地吞吐着人流。他观察了几秒，惊异地发现，即使是在这人流高峰期，居然真的没有形成任何明显的拥堵！学生们如同精密仪器中的零件，高效、有序地分流、进入、离开。
“这效率……比地铁强一百倍啊。”东方石嘟囔着，跟着“蜂鸟”走向其中一部标注着“35-50F”的电梯。
电梯内部空间很大，运行极其平稳迅捷，几乎感觉不到加速感。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跳动。东方石靠在光洁冰冷的轿厢壁上，看着旁边几个穿着统一深蓝色训练服、神情严肃、互相低声讨论着“灵质回路稳定性”的学员，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学霸群的学渣。
“蜂鸟”全程沉默，只是盯着跳动的数字。
叮！50层到了。
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是一条宽阔明亮的走廊，铺着吸音地毯，两侧是厚重的合金门，门上标着房号。
“504，直走到底右转第二间。”“蜂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她将一张印着东方石照片、学号和宿舍信息的磁卡递给他，“这是你的门卡和学生证，权限已开通。入学手续后续会有人联系你办理。我的任务完成。”
她说完，转身就要按电梯离开，一副一秒都不想多待的样子。
“哎哎哎！小妹妹，等等！”东方石连忙叫住她，脸上瞬间堆起那副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蜂鸟”脚步一顿，没回头，但肩膀明显绷紧了。
“你看哈，”东方石凑近一步，嬉皮笑脸地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你看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铺盖卷都没有，宿舍里啥情况也不知道，万一室友是变态杀人狂呢？你就不担心我这个‘特殊人才’刚入学就惨遭毒手？要不…你陪我进去认认门？顺便…加个微信？以后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也好找组织求救不是？”他晃了晃手里崭新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二维码界面。
“蜂鸟”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燃烧着怒火和一种“你无可救药”的鄙夷。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东、方、石！这里是京华兽武大学！不是你的地下拳场！收起你那套恶心的做派！你的室友资料已经发到你学生证绑定的通讯器里了！至于你……好自为之！别再给我惹麻烦！”
她几乎是吼完最后一句，狠狠按下电梯下行键，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留给东方石一个杀气腾腾、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冰冷眼神。
“啧……开个玩笑嘛，这么大火气。”东方石摸了摸鼻子，看着紧闭的电梯门，耸耸肩，“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看来这学校美女虽多，但脾气都不小啊。”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这尊冷面煞神送走了，自由的气息（虽然是在学校）扑面而来！
他拎着纸袋，晃晃悠悠地朝着504走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走廊尽头右转，第二间。厚重的合金门上，清晰地标着“504”。
东方石掏出磁卡，在感应区“滴”了一声。门锁传来轻微的机械转动声，厚重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合着汗味、零食味、某种电子设备散热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扑面而来。宿舍内部空间很大，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自带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装修风格简洁硬朗，以灰白为主色调，但此刻，这简洁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个人物品冲击得荡然无存。
东方石刚踏进一只脚，一个咋咋呼呼、带着点惊喜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哟！终于来了！504最后一块拼图到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超大号印着卡通猫爪篮球背心的男生，正以一个极其豪放的姿势瘫坐在靠门右手边的椅子上，两只脚翘在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和游戏手柄的桌面上。他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手里还抓着一包刚撕开的薯片，油乎乎的手指正朝着东方石挥舞。
“哥们儿你就是东方石吧？信息同步了！我叫黄晟，黄色的黄，日成晟！以后就是兄弟了！别客气，随便坐，当自己家！饿不饿？我这儿零食管够！”他拍了拍身边同样堆成小山的零食箱，动作幅度之大，震得桌子上的空可乐罐哗啦作响。他的桌上除了零食，还摆着一个巨大的、造型炫酷的曲面游戏屏，旁边连着各种主机和手柄，一看就是个重度游戏宅兼社交牛逼症患者。
“你好，东方石同学。”一个温和许多的声音从黄晟对面的位置传来。
那是一个身材匀称、气质斯文的男生，戴着无框眼镜，正坐在光洁的书桌前，面前悬浮着一面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全息操作界面，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着。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T恤，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他抬起头，对东方石露出一个礼貌而略带疏离的微笑：“我叫叶凡，叶子的叶，平凡的凡。以后请多指教。”他的桌面异常整洁，除了那悬浮光屏，就只有几本厚重的、封面印着复杂能量回路图谱的书籍和一个造型精致的保温杯。整体给人一种“我是学霸，请勿打扰”的理性气息。
东方石的目光扫过这两位，脸上习惯性地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正准备开口贫两句，目光却落在了靠阳台左侧的最后一张床铺上。
那个位置，气氛截然不同。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留着板寸、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男生，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床铺前。他肩背肌肉虬结，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并没有像黄晟那样热情招呼，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用一块绒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放在金属支架上的、足有半人高的、造型狰狞的暗银色合金巨斧！
斧刃寒光闪烁，即使只是静静放着，也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男生擦拭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宿舍里那点糊味，似乎就是从他桌面上一个还在微微冒着青烟、像是某种高强度训练后冷却的设备上散发出来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新人的目光，或者是被黄晟的大嗓门打扰了，擦拭巨斧的男生动作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脸出现在东方石面前。浓眉如刀，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钢针，直直地刺向门口站着的东方石。他的嘴唇紧抿着，没有任何欢迎的笑意，只有审视和一种毫不掩饰的……警惕？或者说，是看到“麻烦”时的不耐烦？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东方石那身不合体的运动服、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手里那个寒酸的纸袋，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
“李泽。”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言简意赅，只有两个字。说完，目光便再次落回自己的巨斧上，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留给东方石一个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黄晟的薯片停在嘴边，叶凡推了推眼镜，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似乎都停滞了。
东方石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反而更灿烂了几分。他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那股冷冽的压迫感，拎着纸袋，溜溜达达地走进宿舍，径直走向唯一空着的、靠阳台右侧的床位和书桌。
“哟，哥几个都在呢？”他语气轻松，仿佛老友重逢，目光在黄晟的零食山、叶凡的光屏、以及李泽那把寒光闪闪的巨斧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回黄晟那张圆脸上，“黄晟是吧？薯片什么味的？给我来点垫垫肚子，一路过来快饿扁了。叶凡同学，你这光屏够酷啊，能打游戏不？李泽兄弟……”他看向那个沉默的背影，拖长了语调，脸上带着点戏谑，“你这斧头……擦得真亮！晚上睡觉不硌得慌吗？”
东方石那句关于斧头“硌得慌”的调侃，像颗小石子投入了表面平静的湖水。
李泽擦拭巨斧的动作猛地一顿！宽厚的背脊瞬间绷紧，肌肉线条贲张，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再次锁定东方石，冰冷的视线里仿佛有实质的压力扑面而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警告意味的冷哼。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又降了几度。
黄晟刚塞进嘴里的薯片差点喷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圆溜溜的眼睛在东方石和李泽之间紧张地来回扫视，含糊不清地打圆场：“哎哎哎！李哥，新同学开玩笑呢！别当真别当真！东方石是吧？来来来，原味的，嘎嘣脆！”他赶紧把手里那包薯片朝东方石递过去，试图用零食化解这无形的硝烟。
叶凡也适时地推了推眼镜，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流重新开始滚动，他温和地补充道：“李泽同学只是比较专注，他的‘裂地’需要时刻保持最佳状态。”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东方石仿佛完全没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气，笑嘻嘻地接过黄晟递来的薯片，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含糊道：“谢了胖子！嗯，味道不错！比对策局的包子强！”他一边吃，一边溜溜达达地走到自己靠阳台右侧的床铺前，随手把那个空纸袋扔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他环顾了一下属于自己的“领地”——一张光板床，一张空荡荡的合金书桌，一把同样冰冷的椅子。再看看另外三人的“地盘”：黄晟的零食山和游戏帝国，叶凡的科技感光屏和厚重书籍，李泽那把散发着凶悍气息的巨斧和训练设备……对比惨烈。
“啧，看来哥们儿是来当原始人的。”东方石自嘲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继续消灭薯片，“对了，胖子，叶凡，还有李哥……”他故意拖长了“李哥”的尾音，目光扫过三人，“咱们这504，看着就卧虎藏龙啊？学校这么贴心，把精英都凑一块儿了？还是说……这宿舍分配有啥讲究？”他看似随意地问道，眼神却带着点探究。
“讲究？讲究可大了去了！”黄晟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薯片也不吃了，唾沫横飞地说起来，“东方你是不知道，咱京华武大这宿舍分配，那可不是随机的！听说是根据入学前的‘潜力评估’和推荐信等级来分的！像咱们磐石楼的‘精英区’，那住的都是种子选手！”
“潜力评估？”东方石挑了挑眉，又抓了一把薯片，“就填个表？测个体能？能看出个啥潜力？”他语气带着点不以为然。
“哪那么简单！”黄晟摆摆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据说啊，从你踏入校门那一刻起，甚至可能更早，比如你办入学手续时接触的那些设备，还有推荐人的分量……都在后台默默评估着呢！灵质亲和度、精神力波动、战斗本能反射……一堆玄乎的数据！虽然不绝对准，但也能筛个大概了。不然你以为为啥咱四个能凑一块儿？”
他指了指叶凡：“叶凡，那可是南岭叶家的旁支！虽然他说自己‘平凡’，但叶家在灵能器械和能量回路方面的研究可是顶尖的！他的推荐人是‘千机手’罗大师！”叶凡闻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看着他的光屏。
黄晟又指了指李泽那沉默的背影，声音压得更低了：“李哥更不得了！北方‘狂斧’李家的嫡系！从小泡在重力训练室和凶兽斗场里长大的！他这‘裂地’，可是实打实用凶兽骨头磨出来的杀气！推荐人是他们家族长，一位A级巅峰的巨斧战尊！”提到李泽的背景，黄晟的语气充满了敬畏。
最后，他指向东方石，圆脸上满是好奇：“至于东方你嘛……虽然资料上没写太详细，但你是‘锋刃’陈指挥官亲自开车送来的吧？还让‘蜂鸟’特勤当司机！陈指挥官可是对策局实权派大佬，他的推荐分量……啧啧啧！而且你能进咱们504，那潜力评估肯定低不了！”黄晟的分析头头是道，显然是个消息灵通的包打听。
东方石嚼薯片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陈锋那老狐狸……推荐信等级这么高？还亲自送人？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东方石是个“关系户”还是怎么着？至于潜力评估……他想起在“钢牙”拳场那晚，自己面对影爪狼时的表现，以及陈锋反复提到的“气息”……心里微微一沉。
他脸上却依旧挂着混不吝的笑容，咽下薯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哟呵，敢情咱们屋还都是‘关系户’和‘种子选手’？压力山大啊！我就想混个文凭，拿点津贴，这难度系数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混文凭？”一直沉默的李泽突然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终于放下了那块绒布，将那柄名为“裂地”的暗银色巨斧稳稳地放回金属支架上，发出“哐”的一声轻响。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再次刺向东方石，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那你最好祈祷，接下来的‘寝室战’，你别拖后腿。”
“寝室战？”东方石捕捉到了这个新名词，来了点兴趣，“还有这项目？打麻将还是斗地主啊？赌学分不？”
“是实战！”叶凡推了推眼镜，全息屏幕上调出一份校规摘要投影在空气中，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新生适应性团体对抗赛（代号：寝室战）”的条目，“入学一个月后举行。以宿舍为单位，在模拟实战环境中进行小队对抗。成绩计入学期综合评定，与资源分配、后续课程选择直接挂钩。”他的语气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分析。
“实战？！小队对抗？！”黄晟立刻哀嚎起来，圆脸皱成一团，“完了完了！我就知道这‘精英’标签不是白贴的！我还以为能先苟几个月呢！这就要上真家伙了？”他抱着薯片袋子，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泽没理会黄晟的哀嚎，目光依旧锁定东方石，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意？或者说，是看到“不稳定因素”时的评估。“磐石楼精英区，没有混日子的废物。”他的话如同他的斧刃，冰冷而直接，“不想被淘汰，就拿出点真东西来。”
东方石迎着李泽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甚至带着点玩味。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
“淘汰？李哥，瞧你这话说的。”他走到自己空荡荡的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冰冷的桌面，然后转头，对着李泽、叶凡和黄晟，露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八颗牙的“真诚”笑容：
“放心！我东方石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最讲义气了！坑队友这种事，那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他顿了顿，笑容里掺进一丝熟悉的痞气和市侩，话锋一转：
“顶多……也就是在后面帮你们喊喊‘666’，或者在你们英勇负伤的时候，帮忙叫个救护车……哦对了，医药费得你们自己出啊！我的钱可都是要存银行吃利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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