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好像被激怒,触摸她脸颊的手猛然捏住她的脖子,却又在她感觉呼吸困难时收力,微微俯首贴近她的脸,同样赤红的瞳眸,同样雪白的两张脸中间几乎只隔着一巴掌的距离:“你的无情真是一再令我叹为观止。”
他人是冷的,呼出的气息也是冷的。
这个距离,好适合甩他一巴掌。
可惜她的双手被锁链束缚,根本做不到。
他看起来很愤怒,甚至看着有些怨恨,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一点没有忘记过去那些事。
也对,昼夜备受毒发的折磨,想忘记也很难。
“你在我心里也是这般。”她眉宇因疼痛而蹙起,眼神却充满挑衅,“我永远记得,是你,是你们,摧毁了我在意的一切。”
她会永远记得,百越,以及她忠心的部下,被他们消杀殆尽。
“我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心底的复仇之火还未熄灭。
“白亦非,你最好祈祷我永远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否则,我手中的利刃,绝对会再一次刺穿你的心脏。”
白亦非不怒反笑,松开她,“那我拭目以待。”
他转身离开,随着他的离开l,微弱的月光被沉重的石门阻隔在外。
骤然下降的温度令她的身体麻木,对疼痛的感知变得迟钝缓慢。
没有任何光亮的漆黑石牢中,一声嗤笑声再次响起,消散后,一切重归寂静。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过去多久,石门再次洞开。
一身血衣的白亦非踏着昏暗的夜色走来,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尚模糊,意识被黑暗夺走。
再次恢复意识,眼睛被漆黑的绸布绑住,手脚都戴着冰寒的枷锁。
身下是柔软的兽皮,轻微的颠簸感昭示她在移动中。
马蹄声,甲胄摩擦的声音,鸟儿鸣啼和流水声音,一切显示她在移动的马车里。
她能感觉到,白亦非就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
“离开冰牢,感觉如何?”白亦非的声音响起,她微微偏向他所在的地方,双手抬起示意他看束缚她双手的枷锁,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如果是你,你觉得如何?血衣候大人,想体验一番吗?”
白亦非轻笑一声,“我也很想让你轻松一些,但你总是不听话,只有折断你的手足,才能把你留在身边。”
这番说辞,真是暧昧。
她放下手,随意地后靠,屈起的双腿微微舒展。
白亦非:“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哦~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
“新郑。”
轻轻的两个字,她的身体瞬间紧绷,幽蓝的内力迸发出逐渐浓稠,几乎变成黑色,体内力量有失控的预兆。
但只是一秒,心脏传来的针刺痛令她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寻找更轻松的姿势躺下,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躺下休息过。
过去许久,马车停下。
“侯爷,驿馆到了。”
白亦非轻轻地“嗯”一声。
护卫的军队自动远离,在驿馆外围守护。
属于白亦非的冷香靠近,蒙眼的绸布被他解开,黑布落下,眼前是白亦非雪白色的衣领,她对这衣裳下的宽阔胸膛记忆犹新。
她被抱起,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心安理得地由白亦非代步。
马车停在驿馆院内,夜幕之上寒星点点。
冷月如钩。
真美。
拂面的风,也很美。
身着轻甲的亲兵站在门外两侧,脑袋低垂,看着脚边一亩三分地,直到门嘭的一声合上,才抬头,神情肃穆地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