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里没有点灯,昏暗中,她的视觉并不受限制,看着他走进内室的浴池边,俯身将她放进温热的池水中。
借着水的浮力,她摆动身体远离白亦非,沐浴着月光,抬头望向洞开的隔扇外,那洒下月光填满后院和浴池的夜空。
月光下,从尾椎到后脖颈,整片脊背泛起温热的酥麻,但在酥麻之中,一片覆盖一片的黑色蛇鳞显现,伴随着鳞片生成的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种痛,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连呼吸都不曾变化。
她喜欢这种痛,痛代表着被压制的力量在慢慢回归她的身体。
哗啦的水流声在身后响起,水面的涟漪带动水面的玫瑰花瓣飘荡。
湿透黏在身上的衣衫被一只苍白的手褪下,冰凉的指尖轻轻勾画着她背上凹凸不平的鳞片,男人带着寒气的吐息落在她白皙的肩头,声音轻柔似情人亲昵耳语:“感觉如何?”
池水中,可是加了不少料。
红眸抬起,随着鳞片印记蔓延到耳后,圆瞳已彻底变为竖瞳,冰冷嗜血。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眉眼,靠向白亦非,像是在投怀送抱,却在唇贴近他颈部时,亮出獠牙,异化出蛇牙刺破他光滑的肌肤,注入蛇毒的同时吸食腥甜的血液。
数次吞咽,她雪白的皮肉显现健康的光泽,原本有些暗淡的深蓝色长发重焕光泽。
但她仍不知餍足,贪婪地吸食着他的血液。
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脑袋,哪怕被她掌控着脆弱的颈部,仍放松地梳理着她的长发,直到她失去意识,才将她从水中抱出。
夜色渐浓,她陷入自己的梦境中,难以自拔。
“从成为百越王庭大王子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退路。”清冷威严的女声如刀锋利,刀刀入骨,刮骨绞髓,“作为威慑百越、作为维持部族信仰的赤眉龙蛇,作为能维持王庭统治的太子,是你生来的宿命,或者说,这本不该是你的宿命,却被你抢夺的宿命。”
“是你,杀死了你的弟弟,所以,哪怕变为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怪物,你也必须替他背负起越的命运,直到完成你的使命。”
使命?
“找到那样东西!这就是你的使命。”
为此,她必须付出一切。
是吗?
母后!
从梦中醒来,她看见身上的深蓝色抹胸底裙,不远处,白亦非坐在矮桌前处理公文。
窗外阳光明亮,她的眼睛多年不见光,昨日黑绸覆眼做过渡,今日倒是已经能正常视物。
手腕双足的枷锁已经解开,她起身,随手拿起床头的外袍披上,系着腰带走到窗边,负手看向院中的青竹。
拂面的微风,十年来身体第一次这么轻松。
但她很清楚。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昼伏夜出,几日后的深夜,雪衣堡的马车到达新郑城外。
位置偏僻神秘的幽暗地牢入口,马车停下,白亦非亲自将她送入这个地牢的最深处。
沉重的铁链将她的手脚拴住,她扫了一眼根本不敢看她的狱卒,又看向身前负手而立的白亦非。
“仇恨是美酒,沉淀越久越是醇香。”他伸手轻抚她眼角下方的细小红痣,微微勾起唇角:“三十里之外就是新郑城,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利用”二字,是此刻的默契。
她嗤笑一声,闭上眼睛,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