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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蚀心羽】

新葫下

二娃总记得六娃刚结出时的样子——那个比其他葫芦小一圈的蓝色果实,却顽皮地在温暖的阳光下肆意摆动,仿佛自己没有跟其他兄弟束缚在葫芦藤上一样。那时二娃已经能看清三里外蝴蝶翅膀上的纹路,能听见山涧最细微的水流声,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千里眼数着六娃葫芦上新增的纹路。

"二哥,今天我能化形了吗?"六娃的声音总是细细的,像初融的雪水,还带着点顽皮和孩童的天真

"还差些火候。"二娃用手轻轻碰触那个冰凉的蓝葫芦,"等你再吸收七天的晨露。"

“还要七日呀……这么久……”六娃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许失落与不满,那语气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透露出他内心的烦躁与无奈。

“七日就七日吧!哥哥陪着你”二娃轻轻抚摸这蓝葫芦“二哥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好呀!我要听月亮那首。二哥,你给我唱”

“好好好,我们一起唱”

“嗯!”

葫芦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七个颜色各异的葫芦随风轻摆。二娃的橙色葫芦紧挨着六娃的蓝色葫芦,每当山风凛冽,他总会悄悄挪动位置为弟弟挡风。三娃常笑他偏心,但二娃只是抿嘴不语——相较于六娃前面的几个哥哥,六娃似乎是最柔弱的。并且他似乎对这个弟弟有这跟其他兄弟不一样的情感

阳光透过葫芦藤的缝隙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二娃靠坐在粗壮的藤蔓下,眼睛微闭,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猜猜我在哪?"六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调皮。

二娃轻笑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左边第二片叶子后面,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又骗人!你明明闭着眼睛!"六娃不服气地现出身形,果然站在二娃所说的位置,撅着嘴一脸挫败。

二娃这才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谁让我有千里眼呢?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你。"

六娃做了个鬼脸,突然又隐去身形:"那这次呢?"

二娃摇摇头,随手朝右侧空地一抓,正好抓住六娃的手腕:"这里。"

"不公平!"六娃再次现身,这次干脆扑到二娃身上挠他痒痒,"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二娃被挠得笑个不停,连连求饶:"好好好,下次一定假装找不到你——"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两人立刻停下嬉闹,表情变得严肃。

"是爷爷的信号!"二娃猛地站起身,眼中金光闪烁,穿透层层山峦看向远方,"山脚下的村子遭到袭击!是金翅雕的妖兵!"

六娃立刻摩拳擦掌:"终于有活动筋骨的机会了!这几天都快闷死了!"

二娃按住兴奋的六娃:"别大意,金翅雕狡猾多端,我们先和其他兄弟汇合。"

不到片刻,七兄弟已集结完毕。爷爷神色凝重地交代:"金翅雕这次来势汹汹,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互相照应。"

"放心吧爷爷!"六娃第一个跳出来,"有二哥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指挥,我们肯定打得那些妖怪落花流水!"

二娃拍拍六娃的肩膀:"你呀,待会可别又冲得太快,要按计划行事。"

六娃吐了吐舌头,没当回事。

山脚下,黑压压的妖兵已经攻入村庄,村民们惊恐地四处逃散。七兄弟迅速投入战斗。

"三弟四弟从左翼包抄,五弟七弟保护村民撤退,大哥正面牵制。"二娃迅速部署战术,眼中金光流转,洞察整个战场,"六弟,你利用隐身能力绕到敌后,等我信号再突袭他们的指挥。"

六娃点头,身形渐渐透明:"明白!"

战场上,二娃站在制高点,双眼和耳朵全力运转,监控着每一个角落的战况。他时而发出指令,调整兄弟们的站位和攻击方向。六娃则如幽灵般穿梭于敌军之中,时不时现身打乱敌方阵型,又迅速消失,引得妖兵们阵脚大乱。

"二哥,看我这边!"六娃的声音突然在二娃耳边响起,随即远处几个妖兵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摔得人仰马翻。

二娃忍不住微笑,但很快又集中精神:"别玩了,敌方主力正在向西门移动,六弟你去"

话还没说完,六娃已经冲了出去:"交给我吧!"

二娃无奈摇头,但眼中满是宠溺。他迅速调整其他兄弟的位置配合六娃的行动。两兄弟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就将妖兵们打得节节败退。

妖兵们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六娃解除了隐身,站在一堆倒下的妖怪中间,得意地朝远处的二娃挥手。

"二哥!我这边解决了!"六娃的声音穿过嘈杂的战场清晰地传入二娃耳中。

二娃刚要回应,突然浑身一颤,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他猛地抬头,千里眼穿透云层,看到了那个正在急速俯冲的身影。

"全体注意!金翅雕来了!"二娃的警告刚出口,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在战场中央。

尘土飞扬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金翅雕展开足有三丈宽的羽翼,每根羽毛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他的眼睛是两颗猩红的宝石,扫视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葫芦娃们,"金翅雕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

大娃第一个冲上去,身形暴涨,拳头带着千钧之力砸向金翅雕。金翅雕只是轻轻一扇翅膀,大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塌了半间屋子。

"大哥!"三娃四娃同时惊呼,一个刀枪不入,一个熊熊烈焰,双双扑向金翅雕。

金翅雕冷笑一声,左翅横扫,掀起一阵黑色旋风。三娃被风中夹杂的金属碎片打得连连后退,四娃则被旋风中的诡异火焰逼得手忙脚乱。

二娃的瞳孔紧缩,千里眼和顺风耳全力运转,寻找金翅雕的弱点。他的目光锁定在金翅雕右翼第三根羽毛下方——那里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暗淡区域。

"所有人听我指挥!"二娃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同时向五个兄弟传达战术,"金翅雕的弱点在右翼根部,我们需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五弟七弟,用你们的法术制造幻象;三弟四弟,准备从两侧牵制;六弟——"二娃特别加重了语气,"你隐身接近,但必须等我信号再出手。"

六娃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收到!"但二娃能感觉到那语气中的迫不及待。

战场瞬息万变。五娃喷出滔滔洪水,七娃使用宝葫芦撞击金翅雕,金翅雕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三娃和四娃趁机从两侧发动攻击,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成功让金翅雕分心。

二娃的千里眼紧盯着战局,同时关注着六娃的动向。他看到六娃的身影渐渐透明,正悄无声息地接近金翅雕的右侧。

就在这时,大娃从废墟中爬起,再次冲向金翅雕。金翅雕眼中凶光一闪,左爪突然伸长,一把掐住了大娃的脖子。

"大哥!"三娃和四娃惊呼,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救援。

二娃的心跳漏了一拍。大娃脸色已经开始发紫,情况危急。他必须立即调整战术——

"六弟,计划有变,先救大哥!"二娃紧急传音,同时自己也朝金翅雕冲去。

但六娃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就在二娃分神的一瞬间,六娃已经现出身形,手中凝聚的光刃直刺金翅雕右翼弱点!

"不!等——"二娃的警告卡在喉咙里。

金翅雕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右翼猛地一收,六娃的光刃只划破了表面羽毛。与此同时,金翅雕的左翼完全展开,无数黑色羽毛如利箭般射向六娃。

二娃的千里眼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羽毛在飞行中编织成了一张大网,而六娃正处在网的中心。

"六弟!快躲开!"二娃声嘶力竭地大喊。

六娃听到喊声,转头看向二娃,脸上还带着战斗的兴奋。等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迟了。

黑色羽网瞬间包裹了六娃。他挣扎着,但那些羽毛像活物一样缠绕得越来越紧。二娃看到六娃向他伸出手,嘴巴开合着似乎在喊什么,但声音完全被羽毛隔绝了。

"二哥...救..."二娃的顺风耳只捕捉到这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六弟!"二娃拼尽全力冲过去,手指几乎要碰到那黑色羽网了。

金翅雕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双翼一振,冲天而起。那团包裹着六娃的黑色羽网被他带向高空。

二娃跳起来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片飘落的黑色羽毛。那羽毛在他掌心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不...不!"二娃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金翅雕带着六娃消失在远方的天际。他的千里眼还能看到羽网中六娃最后望向他的眼神——那里面满是惊恐和不解,仿佛在问:二哥,你为什么没保护好我?

战场上突然安静得可怕。其他兄弟围拢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悲痛。

"二弟..."大娃把手放在二娃肩上,声音沙哑,"这不是你的错。"

二娃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仍盯着金翅雕消失的方向,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那片黑色羽毛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灼烧般的痕迹。

夕阳将葫芦山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二娃坐在崖边,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从他背后传来脚步声,轻而迟疑。

"二哥,吃点东西吧。"七娃捧着热腾腾的馒头站在他身后,小脸上写满担忧,"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二娃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他的千里眼仍盯着金翅雕消失的方向,尽管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六哥他...一定会没事的。"七娃的声音有些发抖,"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办法逃出来。"

二娃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想起六娃被黑色羽网包裹时最后看向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责怪,只有纯粹的信任,信任他的二哥会像往常一样及时救下他。

而他失败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二娃的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七娃欲言又止,最终轻轻放下馒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葫芦藤下的屋子里亮起温暖的灯光。二娃知道其他兄弟都在那里,商量着如何营救六娃。但他不敢回去,不敢面对他们关切的目光,尤其是大娃脖子上那一圈青紫的掐痕——那是为了救大娃,他才会分神,才会没注意到六娃的危险。

一根细小的藤蔓悄悄爬上二娃的手背,轻轻缠绕他的手指。是葫芦藤的藤蔓,带着安抚的力量。二娃终于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屋内,讨论声在他推门而入时戛然而止。五双眼睛同时望向他,又很快移开,仿佛怕增加他的负担。

"我们正在制定营救计划。"大娃打破沉默,指着桌上的简陋地图,"金翅雕的老巢在黑鹰崖,地形险要,但并非不可攻破。"

三娃接话:"我和四弟可以负责正面突破,我们的能力最适合硬碰硬。"

"我可以从水路潜入,"五娃指着地图上的一条暗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二娃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六娃平时坐的位置上——那里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个没吃完的野果,果肉已经氧化变黄。

"不行。"二娃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但坚决,"太危险了。金翅雕的实力远超我们预估,贸然进攻只会造成更多伤亡。"

"那六弟怎么办?"四娃忍不住拍桌而起,"难道就放弃他吗?"

"我没说放弃!"二娃猛地抬头,眼中金光暴涨,又迅速暗淡下去,"我只是...需要想一个更周全的计划。"

爷爷从内室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本古旧的竹简。他的脸色比往常更加凝重:"孩子们,我有不好的消息。"他展开竹简,上面画着一个人形被黑色羽毛包裹的图案,"这是古籍中对金翅雕'黑化之术'的记载。被抓走的人会被黑暗力量侵蚀,逐渐失去自我,成为金翅雕的傀儡。"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二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有...有办法逆转吗?"七娃小声问道。

爷爷沉重地摇头:"时间越长,逆转的可能性越小。传说只有被黑化者最珍视的记忆才能唤醒原本的意识,但即使如此,也需要在黑化初期才有希望。"

二娃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伤口。那处被黑色羽毛灼烧的痕迹隐隐作痛。

讨论持续到深夜,最终决定第二天一早全体出发,尝试营救六娃。兄弟们陆续回房休息,只有二娃仍坐在桌前,盯着那张地图,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二娃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从葫芦山到黑鹰崖的路线,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可能性,又一一否决。每一个计划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可能会失去更多兄弟。

他闭上眼睛,六娃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是他们小时候,在葫芦藤下追逐打闹时六娃特有的、带着点调皮捣蛋意味的笑声。

"二哥,抓不到我吧?"记忆中的六娃时隐时现,像只顽皮的小猫。

二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又被现实的重锤击碎。那个爱笑爱闹的六娃,现在正被黑暗力量侵蚀,逐渐变成另一个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二娃:如果六娃已经被黑化了怎么办?如果兄弟们面对的是拥有六娃能力却充满敌意的敌人怎么办?他们下得了手吗?他自己下得了手吗?

掌心传来一阵剧痛,二娃低头看去,发现那个灼痕不知何时扩散了一圈,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坐等天亮。

二娃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柜子里取出纸笔,借着月光写下几行字:

「我去找山神求助。山神见多识广,或许知道救六弟的方法。不要跟来,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会沿途留下记号。保护好爷爷和彼此。——二娃」

他将字条压在六娃没吃完的野果下,那果子已经彻底氧化,呈现出腐败的褐色。

收拾简单的行装时,二娃从六娃的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木雕——那是一只粗糙的鹰隼,翅膀展开,栩栩如生。去年六娃生日时,二娃亲手雕了送他的。没想到六娃一直藏在枕头下。

二娃将木雕紧紧攥在手中,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二娃已经站在葫芦山的入口处。这座山他来过无数次,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陌生而危险。山雾缭绕中,那些熟悉的岩石和树木都变成了潜伏的怪物,对他虎视眈眈。

二娃深吸一口气,踏上了上山的小路。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山神,更不知道山神能否帮助他。但为了六娃,他愿意尝试任何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山路越来越陡,雾气也越来越浓。二娃的千里眼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只能看清前方几丈的距离。他不断回头确认自己留下的记号——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下的葫芦形状。

山谷中的石像比远看时更加高大,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二娃站在石像前,仰头望着那张被岁月风化得模糊不清的脸。

"山神大人,求您现身!"二娃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我的弟弟被金翅雕抓走了,求您指点迷津!"

寂静。只有风吹过岩缝发出的呜咽声回应他的呼唤。

二娃不放弃,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面上:"求您了,六弟他...时间不多了。爷爷说被金翅雕黑化的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我必须尽快救他出来!"

石像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二娃猛地抬头,只见石像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碎石簌簌落下。

"葫芦娃..."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二娃胸腔发麻,"你不该独自来此。"

石像的外壳完全剥落,露出里面散发着微光的山神真身——一个由岩石和藤蔓组成的巨大身影,眼睛是两颗发光的绿宝石。

山神石像的双眼缓缓亮起,发出幽幽青光。二娃屏住呼吸,等待这位古老存在的回应。

"葫芦娃..."山神的声音像是千百个回声叠加在一起,在山谷中回荡,"你来寻求什么?"

二娃单膝跪地:"求山神指点,我弟弟六娃被金翅雕抓走,爷爷说他会被黑化。请告诉我如何救他回来!"

石像表面的苔藓和藤蔓簌簌落下,露出更多细节。山神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生动,眉头微蹙:"金翅雕的黑化之术源自上古邪法,一旦完成,将永远失去本心。"

"一定有办法逆转!"二娃声音发颤,"爷爷说被黑化者最珍视的记忆可以唤醒他们..."

山神沉默片刻:"理论如此,但实践极难。黑化过程会扭曲记忆,让受害者将最亲的人视为死敌。"石像的目光落在二娃身上,充满悲悯,"即使成功唤醒,也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二娃不假思索地回答。

"哪怕是你自己的生命?"

二娃的喉咙发紧:"是。"

山神长叹一声,石像上的一片树叶发出炫丽的七彩光,随后微微抬起,指向东北方向:"黑鹰崖深处有一口黑泉,金翅雕在那里进行黑化仪式。但时间紧迫,你的弟弟恐怕已经..."

"不!"二娃打断山神,"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试。请告诉我具体位置!"

山神摇头:"我不能。介入此事已违背天道。但..."他顿了顿,"若你能在葫芦藤枯萎前赶到,或许还来得及。"

二娃顺着山神的目光看去,只见山谷边缘一株葫芦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绿叶变黄、卷曲、凋零。

"这...这是什么意思?"二娃惊恐地问。

"象征你弟弟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山神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石像逐渐恢复静止,"快去吧,葫芦娃...记住,黑暗最怕光明,仇恨不敌真爱..."

"山神!等等!黑鹰崖怎么走?黑泉在哪里?"二娃扑向石像,但石像已经变回普通石头,再无回应。

二娃咬牙转身,朝东北方向奔去。山神虽未明说,但那个方向只有一处险峻的山崖符合描述——断魂崖。传说那里是阴阳交界之处,难怪金翅雕会选择那种地方进行黑化仪式。

山路越发崎岖,二娃不得不放慢速度。他一边赶路,一边在树干上刻下记号,以防自己迷失方向。掌心的灼痕随着接近断魂崖而愈发疼痛,像是有火在皮下燃烧。

转过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二娃停下脚步——一片开阔的平台上,立着七根石柱,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这正是他和六娃小时候常来玩耍的地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娃贪玩得很,总爱躲在这片石柱间,让二娃用千里眼找他。

"二哥,这次你绝对找不到我!"六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二娃不由自主走向第二根石柱——六娃最喜欢藏身的地方。柱子上还留着他们当年刻下的记号:一个小小的葫芦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地刻着"二六"两个字。

二娃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痕,胸口发紧。那时的六娃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

一阵冷风突然袭来,二娃的千里眼捕捉到右侧空气的异常流动。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石柱上留下一道深痕。

"谁?"二娃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千里眼和顺风耳全开。

没有回答,只有风吹过石柱的呜咽声。但二娃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正在附近,利用某种力量隐藏着。

又是一道攻击,这次来自左侧。二娃勉强躲开,但衣袖仍被划破。他看清了,那是一道半透明的气刃,与六娃的能力如出一辙!

"六弟?是你吗?"二娃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更加猛烈的攻击。气刃从四面八方袭来,二娃左支右绌,身上很快添了几道血痕。他始终没有反击,只是不断闪避和格挡。

"六弟,我知道是你!"二娃喘着气说,"我是二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攻击突然停止了。二娃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一个身影渐渐显现——修长的身形,熟悉的蓝色腰巾,还有那张二娃朝思暮想的脸。

"六弟!"二娃欣喜若狂,向前迈了一步。

六娃抬起头,二娃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睛现在完全漆黑,没有一丝眼白,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表情冷漠而陌生,嘴角挂着机械般的微笑。

"六娃...你的眼睛..."二娃的声音颤抖着。

"二哥?"六娃开口了,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传出来的,模糊而遥远,"不...你是敌人。金翅雕大人说...必须消灭所有敌人。"

"你被骗了!六娃,金翅雕在控制你!"二娃急切地说,"你还记得这里吗?这些石柱?我们小时候常来玩的!"

六娃歪了歪头,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二娃心头一热。但下一秒,六娃突然暴起,双手凝聚出两把光刃,直刺二娃胸口!

二娃勉强闪开,但仍被划伤了肩膀。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衫。

"六娃,醒一醒!"二娃忍痛喊道,"记得我们在这里玩的捉迷藏吗?你总是藏在第二根柱子后面,因为你说'二'是你的幸运数字!"

六娃的动作似乎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攻击姿态。

二娃一边躲闪,一边不断抛出回忆:"记得你第一次成功隐身时,把自己吓得哭出来,因为找不到怎么现身的方法!"

"爷爷给我们做的第一对木剑,你总嫌你的那把不够锋利,偷偷拿我的去用!"

"去年你生日,我雕了那只鹰隼给你,你说它像真的一样..."

六娃的攻击速度慢了下来,眼中的黑色似乎变淡了些。二娃看到了希望,继续道:"还有我们的秘密暗号——当我说'天黑了',你就回答'月亮是甜的',记得吗?我们一起约定的!"

六娃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中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少许,露出一点熟悉的亮色。

"二...哥?"六娃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些,充满困惑,"我...我的头好痛..."

"六弟!"二娃激动地向前一步,"你认出我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六娃颈间突然闪过一道黑光。二娃这才注意到,六娃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羽毛形状的吊坠,正发出不祥的光芒。

六娃的表情立刻又变得狰狞,眼中的黑色重新占据上风:"骗子!你想迷惑我!金翅雕大人警告过会有你这样的敌人!"

攻击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猛烈。二娃被迫连连后退,但他仍不反击,只是不断呼唤六娃的名字,重复着他们的共同回忆。

"六娃,天黑了。"二娃在闪避间隙轻声说。

"住口!"六娃怒吼,但二娃注意到他的攻击轨迹出现了微妙的偏差,似乎在刻意避开要害。

"月亮是甜的,六弟。"二娃坚持道,眼中含泪,"记得吗?你说月亮像麦芽糖一样甜..."

六娃的动作突然僵住,光刃离二娃的喉咙只有寸许。他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抖,眼中的黑色与清明交替闪现,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

"二...哥..."六娃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汗水从额头滚落,"跑...快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二娃不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不顾危险握住六娃的手:"我不会丢下你的,六弟。永远不会。"

六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推开二娃。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翻滚着。黑色吊坠的光芒越来越强,几乎要灼伤二娃的眼睛。

"坚持住,六弟!"二娃扑上去,试图扯下那个吊坠,"那是它在控制你!"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吊坠的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落在两人之间。强大的冲击力将二娃震飞出去

尘土散去,二娃看清了来者——金翅雕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猩红的眼中满是嘲讽。

"多么感人的兄弟重逢啊。"金翅雕的声音像是金属刮擦,"可惜,这个小家伙现在是我的了。"

六娃立刻安静下来,像提线木偶般站到金翅雕身后,眼中的黑色再次变得纯粹。

"你对他做了什么?!"二娃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金翅雕轻笑:"给了他更好的归宿。很快,你就会感谢我让他摆脱了软弱的情感羁绊。"

"休想!"二娃怒吼,眼中金光大盛,"我会救他回来!"

金翅雕似乎被逗乐了:"就凭你?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的废物?"他转向六娃,"杀了他。"

六娃毫不犹豫地冲向二娃,光刃直指心脏。二娃本能地抬手防御,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他放下手臂,挺起胸膛迎向那致命一击。

六娃的光刃刺入二娃胸膛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二娃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奇怪的温热感从伤口扩散开来。他看到六娃漆黑的眼睛微微睁大,光刃在二娃胸口停滞不前,微微颤抖着。

"月...光光..."二娃嘴角溢出血丝,却坚持继续唱着那首童谣,"照...地堂..."

六娃的手臂开始剧烈颤抖,光刃渐渐从二娃体内退出。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抱住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不许唱!"金翅雕厉声喝道,翅膀一挥,一道黑色风刃袭向二娃。

二娃勉强翻滚避开,但胸前的伤口被扯动,疼得他眼前发黑。鲜血很快浸透了他的前襟,在橙色衣衫上洇开一片暗红色。

"六娃!杀了他!立刻!"金翅雕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六娃的身体猛地绷直,眼中的黑色重新变得浓郁。他机械地转向二娃,光刃再次举起。

二娃靠着石柱艰难站起,一手按住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伸向六娃:"记得吗...六弟...这首歌是爷爷教我们的...你总说调子太悲伤,非要改成欢快的版本..."

六娃的脚步顿了顿。

"闭嘴!"金翅雕怒吼,亲自扑向二娃,利爪闪着寒光。

二娃竭尽全力闪避,但重伤之下动作迟缓,肩膀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抬头看着六娃:"那年...你发烧...我整夜给你唱这首歌...你说...听着它才能睡着..."

六娃的光刃突然熄灭了一瞬,又艰难地重新点燃。他的表情扭曲着,像是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内心斗争。

金翅雕见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六娃颈间的黑色吊应声发光,比之前更加耀眼。六娃立刻停止了挣扎,重新变成那个面无表情的杀戮工具。

"真是顽固的小虫子。"金翅雕居高临下地看着重伤的二娃,"你以为几句无聊的回忆就能打破我的黑化之术?可笑。"

二娃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有火在胸腔燃烧。但他仍固执地盯着六娃,注意到每当自己提到特定的回忆时,六娃的手指就会有微弱的反应。

"六娃..."二娃的声音已经嘶哑,"记得...我们偷吃爷爷藏的蜂蜜...你被粘住了牙...说话漏风了好几天..."

六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

金翅雕发现了二娃的意图,眼中凶光一闪:"够了!"他一把抓住六娃的肩膀,黑色能量顺着接触处涌入六娃体内,"让他看看你的决心,撕碎他的心!"

六娃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黑色变得更加深邃,几乎要溢出眼眶。他缓缓举起双手,光刃延长了一倍,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二娃知道下一击可能就是终结。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你第一次成功隐身时,吓得哭出来,是因为以为自己永远变不回来了!是我告诉你,要想着'被阳光照耀的感觉'才能现身!"

六娃的光刃突然剧烈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火。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双手抱住头,跪倒在地。

"这是...什么..."六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的喘息,"我的头...好痛..."

金翅雕怒不可遏,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没用的废物!"他猛地一挥翅膀,数十根黑色羽毛如利箭般射向二娃。

二娃本能地想躲闪,但失血过多使他动弹不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六娃突然转身,另一只手挥出光刃,将所有飞向二娃的黑羽击落。

"六弟?"二娃又惊又喜。

六娃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扭曲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眼中的黑色时浓时淡,手上的光刃也随之忽明忽暗。

金翅雕的脸色变得难看:"不可能...黑化术怎么会被破解?"他盯着二娃,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那首歌!"

六娃的手突然松开了,光刃消散在空气中。他踉跄后退几步,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颈间的黑色羽毛吊坠剧烈闪烁着,像是要挣脱束缚。

"六弟,坚持住!"二娃不顾胸口伤痛,上前一步,"你还记得吗?你总说最后一句该改成'阿爷听日要捉妖精'..."

六娃猛地抬头,眼中的黑色已经褪去大半,露出熟悉的亮色瞳孔:"二...哥?"他的声音充满困惑和痛苦,"我...我做了什么..."

金翅雕暴怒地尖啸一声,那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够了!"他双翼完全展开,遮天蔽日,"既然你舍不得下手,那就由我亲自了结他!"

无数黑羽从金翅雕的翅膀上脱落,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黑色长矛,直指二娃心脏。二娃想要躲避,但失血过多使他动作迟缓。眼看黑矛就要穿胸而过——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突然出现在二娃面前,挡住了致命一击。是六娃!他双手前推,维持着防护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清明。

"不...不准伤害我二哥!"六娃咬牙切齿地说,眼中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

金翅雕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可能!黑化术从未失效过!"他猛地看向六娃颈间的吊坠,"除非..."

二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黑色羽毛吊坠已经出现了裂痕,透过裂缝隐约可见内部有一点微弱的绿光。

"吊坠!"二娃恍然大悟,"那是控制六娃的关键!"

金翅雕脸色大变,突然俯冲下来,目标直指六娃的吊坠。二娃拼尽全力扑向六娃,将他推开,自己却被金翅雕的利爪抓中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二哥!"六娃惊呼,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二娃倒在地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你...你回来了..."

六娃眼中的黑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泪水。他跪在二娃身边,手忙脚乱地想要止住二娃身上多处的流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会..."

金翅雕在空中盘旋,发出愤怒的尖啸:"不!你是我的杰作!我花了那么多心血黑化你!"他突然改变方向,再次俯冲,"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一起去死吧!"

六娃转身面对金翅雕,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他一把扯下颈间已经破裂的吊坠,用尽全力捏碎。一缕黑烟从碎片中逸出,随即被一点绿光吞噬。

"我六娃,永远都是葫芦兄弟的一份子!"六娃双手交叉于胸前,全身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永远都是二哥的弟弟!"

金翅雕的俯冲突然变得迟缓,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他惊愕地发现,六娃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不是普通的隐身,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能量化。

"你...你在做什么?"金翅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六娃没有回答,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只有他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二哥教过我,真正的力量不是用来伤害,而是用来保护所爱之人。"

二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六弟...不要...这太危险了..."

但为时已晚。六娃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扭曲的空气,以惊人的速度卷向金翅雕。金翅雕想要躲避,但那团空气突然膨胀,将他完全包裹其中。

"不!放开我!"金翅雕惊恐地挣扎,但无济于事。那团透明物质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金翅雕的黑色羽毛一根根剥离。

二娃的千里眼能够看到,那漩涡中心正是能量化的六娃。他正在用自己的本源力量与金翅雕对抗,但这种状态对自身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停下来!六娃!"二娃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会形神俱灭的!"

漩涡中传来六娃平静的回应:"二哥...记得帮我照顾那只木雕小鹰..."

金翅雕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黑色羽毛化为灰烬。与此同时,漩涡也开始不稳定,忽明忽暗。

二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冲向漩涡:"六弟!抓住我的手!"

他伸出手,穿透漩涡边缘,抓住了什么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二娃感觉自己要被扯入漩涡,但他死死抓住不放。

"一起回家...六弟..."二娃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我们...一起..."

漩涡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炸开。强大的冲击波将二娃掀飞出去,撞在石柱上。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天空中两道交织的光芒——一道金色,一道青色——缓缓升向天际。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当二娃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葫芦藤下的屋子里。爷爷和其他兄弟围在床边,脸上写满担忧。

"六弟!"二娃猛地坐起,随即因全身剧痛而倒抽冷气。

大娃连忙按住他:"别动!你的伤还没好。"

"六弟呢?"二娃急切地环顾四周,"他在哪?"

兄弟们交换了一个悲伤的眼神。七娃忍不住抽泣起来,扑进五娃怀里。

爷爷沉重地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一个已经碎裂的黑色羽毛吊坠,但中心处嵌着一粒小小的、发着微光的葫芦籽。

"我们找到你时,你手里紧紧攥着这个。"爷爷将吊坠放在二娃掌心,"山神说...这是六娃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二娃盯着那粒葫芦籽,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不...他答应过...我们一起回家..."

屋外,一阵微风拂过葫芦藤,叶片沙沙作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七娃哽咽着说:"六哥他...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们所有人..."

二娃握紧那粒葫芦籽,将它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六娃的存在。他闭上眼睛,轻声唱起那首未唱完的歌谣:

"月光光,照地堂

虾崽你乖乖瞓落床

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咯

阿爷听日要捉妖精..."

葫芦籽在二娃的手中闪烁着耀眼的蓝光。一闪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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