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轻叹了一口气,眉梢微蹙,那抹淡淡的忧伤,如轻烟袅袅,萦绕于眉眼之间。她整个人清冷出尘,恰似寒潭中绽放的清莲,美得令人心生怜惜。
甄宓(洛神).“袁府那些女眷无辜。倘若我能救而不救,便会愧对我自己的良心。”
辛嬷嬷:“女君是纯善之人,奴婢亦认为女君此举没有做错。如今袁氏失了邺城便已近败局,袁氏兄弟想要扳倒曹氏难如登天。女君即便留在袁府,也不过是俎上鱼肉,任由曹公处置罢了。而女君选择先行随曹家二公子离开,事情才有了转机”
青苔“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辛嬷嬷没有回答青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辛嬷嬷:“今日的雨如此之大,却还有人冒雨来见女君。女君……你现在尚可以选择见,亦或是不见。”
甄宓走到门前,将门微微推开一寸。只见曹不站在雨中,正朝这边望来。
她与曹丕隔着那扇紧闭的门扉,还有屋外如银丝般淋漓洒落的雨幕,彼此无声地对望,眸光交汇间似有千言万语涌动。
甄宓缓缓抬手,轻轻推开那扇门,步伐从容地朝着外面走去。当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跨出屋门,才发觉他静立在原地,手中稳稳握着一把天青色的竹骨伞,那伞骨上的纹理似是岁月镌刻的诗行,而他就如同这雨中一幅静谧的画。
这是甄宓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曹丕。他整个人仿佛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墨玉,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脸庞的线条坚毅,虽然看似温默却暗藏棱角。
他察觉到甄宓的目光,与她相望半响,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曹丕(子桓)“可愿与我一同赏雨?”
看似询问,语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推拒的强硬。甄宓刚刚抬起手,就被握入他的掌心,轻轻地拉到伞下。
执手撑伞,顺着庭院里的石板路悠然前行,如丝细雨滴落池塘,泛起层层涟漪。
雨珠顺着伞檐如珠帘般点点落下,伞下的我们仿佛与周围的景致隔绝开来。
伞外是模糊朦胧的天地,伞内是二人近在咫尺的脸庞,连彼此的呼吸声也隐约可闻。良久,他开口打破了我们之间的静默。
曹丕(子桓)“家君已命人将留在许都的家母和家弟都护送前来邺城,不日便会到达。这府院不大,届时人多眼杂,对你恐有不便。等家君攻克幽州凯旋归来之时,会再扩建新府安置。此前还请你暂且忍耐。”
从他口中说出的“幽州”这个字眼,忽然想起来,那里是袁家最后的领地,也是袁熙和袁尚两人现在仅存的退路。
他用如此轻松平淡的口吻,就宣判了袁氏未来终将覆灭的结局可我却不能反驳他。因为曹军的攻势之猛,在包围邺城的那三个月里,就已明了。
袁氏的主城邺都能被曹军轻而易举地攻克拿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幽州和乌桓在曹军的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曹丕的眼中,幽州陷落不过早晚,袁氏灭亡已是定局。
曹丕(子桓)“纳你之事,我已修书禀明家君。不管你从前是否有心仪之人,以后便只能是曹家妇”
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甄宓的耳中。
甄宓手指微颤,轻易就被他感觉到了。交握的手心不动声色地又收紧了些,将她的手指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甄宓无力阻止眼前的一切,一股悲凉之感自心底缓缓涌起,漫上心头。或许,从最初开始,她的人生便已不由自己的意志掌控。今日被困于此地,未来又将飘零至何方,她心中满是迷茫与未知。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甄宓,绝对、绝对不会重蹈历史的覆辙,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甄宓轻轻出声唤他。
甄宓(洛神).“子桓公子,妾幼时家中般实,中山兵乱,城民大多将传家之宝拿出换取谷粮,家母便将这些珍宝用谷粮换入府内。街市常有饥尸曝地,不少民众都数日颗谷未进。我每每见到家中这些珍宝,都恐有周遭暴民潜入府中来弑杀盗取。”
甄宓(洛神).“手握重财,都不敢让乡邻所知。唯恐流传出去之后,今日尚是手中财,不知何日便会落入他手,连自家性命也难以保全。所以我劝家母将那些宝物都重新换为谷粮布散施舍邻里,施恩他人,也是在保全自己。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尚且如此,更况人乎?”
他伫立于甄宓身侧,随她一同仰首远望天幕,话音却清晰响起。
曹丕(子桓)“若是丕的珍宝,必会牢牢握在手心,绝不容归于他人。若说乱世之中朝夕难定,便应立于万人之上,让他人不敢妄动盗取之念。”✨✨✨
他的语气那样高傲坚决,仿佛并非是立于院中与她赏雨,而是站在万丈高台之上睥睨天下。甄宓的内心不由得被震撼。
“万人之上”这个字眼,实在是过于张狂,甚至令甄宓感到心惊。她不敢深想在这背后,隐藏着的是他父亲曹操的野心,还是属于他自己的野心?
或许从曹操奉迎天子到许都的那一刻开始,曹家的目标就早已不是一方诸侯。
曹丕(子桓)“甄娘。”
他仰着头望着天幕,唇边却逸出温柔的呼唤。
曹丕(子桓)“如今你眼中所见的是何物?”
甄宓不禁循着他的目光,也微微仰首望向苍表天际。
甄宓(洛神).“我看到的……是天。”
他将手伸出伞外,雨珠顺着他苍劲有力的手掌缓缓落下。他仰首,声音是凛然的傲气。
他将手伸出伞外,雨珠顺着他苍劲有力的手掌缓缓落下。仰首,声音是凛然的傲气。
曹丕(子桓)“是天下。我们曹氏的天下。”
他没有望向甄宓,却执着甄宓的手,言语里流露出一丝温存。
曹丕(子桓)“等到那日,你可愿站在我身侧,陪我一同看尽这天下?”
他看似温言相询,但语气却如此笃定。
他笃定曹氏日后能征服天下,笃定他自己所求终会所得
他也笃定了甄宓——只会选择他。
他算计风月,算计天下,如他这般的人物,又怎会容许自己的心意错付东流?
雨落无声,而甄宓与曹丕之间,却似有千丝万缕的思绪在暗中纠缠
拉扯或许连甄宓自己都尚未察觉,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在她的心湖,搅乱了这方本来沉静无波的湖水,漾开了一丝连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