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跪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指尖捏着琵琶弦轻轻调试。晚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庭院，将她鬓边的珍珠流苏吹得打在脸颊上，痒得她睫毛颤了颤。
“还愣着做什么？”杨嬷嬷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的竹鞭在掌心敲出脆响，“太子殿下在书房等了三刻钟，若是惹恼了殿下，仔细你的皮！”
小茶低头应了声“是”，起身时故意让裙摆扫过地面，露出一截皓白的脚踝。她穿的是杨嬷嬷特意备下的藕荷色纱裙，料子薄得能透出内里的素白中衣，走在月光里，像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云。
这是她穿越到这大胤朝的第三个月。从21世纪片场过劳猝死的女明星，变成扬州瘦马馆里任人摆布的“货物”，只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任务——让不近女色、恪守礼法的太子赵征破戒。完不成？那就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烛火的暖光。小茶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娇斥：“赵征！你明知道我爹在边关浴血奋战，却连个正妃之位都不肯给我，难道要我做一辈子侧妃？”
是何昭滟。大将军何凛的独女，太子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出了名的骄纵跋扈。小茶心里冷笑，这位未来太子妃怕是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正妃之位，早就被皇后娘娘内定给了丞相家的嫡女。
“此事容后再议。”赵征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孤还有政务要处理，何小姐请回。”
“我不回！”何昭滟像是撒泼惯了，“你今日不答应我，我就……”
话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茶抱着琵琶盈盈屈膝，恰到好处地挡在两人中间，纱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肩头精致的锁骨：“奴婢小茶，奉杨嬷嬷之命，前来为殿下抚琴。”
何昭滟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她的脸，尤其在看到那身单薄的纱裙时，气得发抖：“哪来的狐媚子！谁准你穿成这样勾引太子？”
小茶垂着眼睑，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回小姐的话，嬷嬷说殿下近日操劳，让奴婢穿得素净些，免得扰了殿下清净。”她故意加重“素净”二字，眼角却偷偷瞟向赵征。
男人穿着玄色常服，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在烛火下棱角分明。他看她的眼神很淡，像在看一件寻常器物，可小茶注意到，他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上一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她，越是克制的人，心底的火越烈。她要做的，就是撕开这层名为“礼法”的皮囊。
“滚出去！”何昭滟扬手就要打过来。
小茶早有准备，身子一歪就往赵征怀里倒去，琵琶“哐当”落地，琴弦断了一根。她跌在赵征脚边，纱裙领口滑开，露出颈间一抹莹白，眼眶瞬间红了：“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赵征后退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语气依旧平淡：“何小姐，孤说过，书房不是撒野的地方。”
何昭滟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狠狠瞪了小茶一眼，跺着脚跑了。廊下的脚步声远了，书房里只剩下小茶和赵征两人，空气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小茶慢慢爬起来，捡起琵琶抱在怀里，指尖故意划过断弦，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她没去擦，反而抬眼看向赵征，眼尾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殿下，奴婢手笨，扰了您的清净……”
赵征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指尖上，喉结动了动：“谁让你来的？”
“是……是敬王殿下。”小茶垂下眼，声音带着哭腔，“他说殿下近日为边关战事烦忧，让奴婢来为您弹支曲子解闷。”
她没说谎。赵惩——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敬王，也是赵征的异母弟弟，今早确实派人找过杨嬷嬷，塞了锭金子，让她安排个“解语花”来太子书房。这位敬王殿下，明里暗里跟太子较劲多年，怕是想借她的手，给赵征扣个“耽于美色”的帽子。
赵征果然皱起眉。他拿起桌上的伤药扔给小茶：“处理好伤口，退下吧。”
小茶却没接，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离他只有三尺远。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墨锭的清苦，竟意外地好闻。她抬起流血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袖口上，留下一点殷红的血迹：“殿下，奴婢会弹《霓裳羽衣曲》，是从西域乐师那里学的，您要不要听听？”
这曲子是她故意选的。她查过，赵征的生母是西域舞姬，入宫不久就病逝了，《霓裳羽衣曲》是那位早逝的良娣最爱的曲子。
赵征的眼神果然变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小茶坐在地上，将琵琶放在膝头。她没真弹《霓裳羽衣曲》，而是换了支更柔媚的江南小调，指尖在弦上流转，声音跟着哼唱起来。她的嗓音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又甜又糯，尾音带着点勾人的颤，唱到“郎骑竹马来”时，眼波轻轻朝赵征飞去，像羽毛搔在心尖上。
一曲终了，书房里静悄悄的。小茶抬头，正对上赵征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藏着暗流。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殿下，”她放下琵琶，慢慢站起身，纱裙滑落肩头，露出半边雪白的脊背，“奴婢听说，殿下为了恪守清心戒，三年没近过女色？”
赵征的脸色沉了下去：“放肆。”
小茶不但不怕，反而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可奴婢瞧着，殿下的耳根，红了呢。”
她能感觉到赵征的呼吸顿了一下，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要被拖出去杖毙时，他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带着薄茧，捏得她生疼。
“谁教你这些狐媚手段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隐忍的沙哑。
小茶反而笑了，眉眼弯弯，像只偷到糖的狐狸：“没人教。只是觉得，殿下这样的人物，不该被规矩捆着，像尊不会喘气的泥菩萨。”她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顺着他的青筋慢慢滑动，“殿下，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赵征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狡黠，有欲望，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鲜活。不像宫里那些小心翼翼的女子，也不像何昭滟那样张牙舞爪，她像株野地里的菟丝子，看似柔弱，却能缠得人喘不过气。
“赌什么？”他问。
“赌……”小茶故意拖长了声音，踮起脚，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赌殿下今夜，会留我在这里。”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李总管。小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能再冒险了。她猛地推开赵征，踉跄着后退几步，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奴婢该死！奴婢一时糊涂，请殿下降罪！”
赵征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琵琶，递给她：“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小茶接过琵琶，低着头快步走出书房，心里却在欢呼。她看到了，刚才赵征攥着她手腕时，喉结滚动的频率；看到了他盯着她肩膀时，瞳孔收缩的幅度；更看到了他最后那句“别再来了”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舍。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目标人物心动值+15，当前总值60。请宿主再接再厉，完成破戒任务。】
小茶走到回廊尽头，回头望了眼书房的烛火。赵征，你等着，本小姐演过那么多撩汉戏码，就不信拿不下你。
而书房里，赵征看着袖口那点殷红的血迹，沉默了很久。李总管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太子殿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抹血迹，眼底的冰湖，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关于何小姐的婚事……”
赵征收回目光，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知道了。”起身时，他忽然问，“那个叫小茶的女子，是扬州来的？”
李总管愣了一下：“回殿下，是。听说是杨嬷嬷最得意的门生。”
赵征没再说话，大步走出书房。月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被什么东西，悄悄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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