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杀一个人，他都会将她们的肝脏煮熟拆分入口……
“这是今年第几个了？”
“第六个。”
阮刑蹲在女尸旁，眉头皱成川字，神色冷然。
尸体仰面躺在土里，身上伤口纵横，血肉外翻，死前应该是受过不少虐待。
和此前的五具尸体一样，全身赤裸，肝脏被挖空，只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脸色青灰，两眼的位置腐烂成了两个黑洞，苍蝇不断地在周围飞来飞去。
跟着来现场的一个小警察已经跑远，吐得满脸苍白，差点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探长，咱们警署的新法医还没到位呢，是不是请侦探社的那两位，来暂时顶一下？”另一个问道。
“嗯。”阮刑挥挥手，瞥了眼还在吐的小警察，明了他应该是第一次来案发现场。
发现尸体的人是附近的农户，经常上山砍柴，这人养了一只大黄狗，连续三天，狗每次跑到山坡的这个位置便开始挖土，他便觉得可能土里有什么东西，就用铲子挖了下去，却没想到挖出来的是具女尸。
短短半年共死了六个人，从三月份开始，就不断有人在河边，山脚下，荒村路口这些偏僻的地方发现女尸，接连死了这么多人，闹得满城都人心惶惶的。
经过一番调查，阮刑发现死者年龄相差无几，都从事卖春职业的妓女或是按摩女。
这些女人所接触的人比较杂，三教九流良莠不齐，要从中盘查是个大工程，很难锁定嫌疑人。
几人的死法与作案手段都如出一辙，但却只有最开始的两具尸体被凶手剥掉了脸皮，阮刑近距离接触了那两具尸体，从额头至下颌完美切割，露出一张猩红渗着红丝的脸，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阮刑神色凝重，凶手这次行凶十分干脆利落，现场几乎没留下什么可用的证据。
女尸的腹部有个大窟窿，清晰可见里边的肠子，隐约散发着恶臭，而肝脏依旧不知所踪。
阮刑起初怀疑是否是什么邪教祭祀，可从来没人会挖走肝脏祭祀，挖心脏的倒是有所耳闻，这下彻底一头雾水。
让我们阮大探长头疼的还不止是案子，警署的老法医退休后，新法医还没来得及报道。
这段时间的验尸工作是医院的医生来做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医生医治活人能行，看死人却是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现场时常发生医生跟阮刑大眼瞪小眼的情况，颇为尴尬，搞得阮刑实在是头疼不已。
可眼下他也没什么靠谱的帮手，出了这种大案子，也只能找侦探社的那俩人来帮忙了。
孔令薇和胡霄凌来得倒是很快。
阮刑急于案件进展，问正在戴手套的胡霄凌：“胡先生，麻烦你帮忙看看，做个详细的验尸报告。
阮刑瞧着他在旁边翻看半天，忍不住拿出一把扇子帮他轰苍蝇。
“身上多处刀和锯齿留下的伤口，血肉外翻，是生前伤，但是肝脏是死后被挖走的。初步怀疑是被折磨失血过多致死，凶器不只是一种，后脑还有一处伤痕，是钝器击打造成的。其他的等尸体抬回去，我解剖看看再说。”
阮刑点了点头：“多谢。”
“我看过之前的报道，说死的前五个女人都是妓女？这个恐怕也是吧。”孔令薇说。
“八九不离十，凶手似乎对妓女特别痛恨。”阮刑说。
尸体被抬回警察署，还未进门，一行人就被长枪短炮堵在门口。
阮刑对他们的追问特别头疼，不过吸引记者的不只是尸体，还有孔令薇。
孔令薇在上海名气不小，主要是因为她十几岁就拿着枪和青帮对着干。
这回孔令薇来查案，自然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应付完记者，几人转进警署地下室，剩下的五具尸体都被放在地下室的冷库里。
阮刑让人依次抬出来给胡霄凌检查，对比伤口。
最后结论是，所有的肝脏都是死后挖走的。
阮刑和孔令薇分头调查这几个妓女的交叉点、共同点，最后整合发现，这六个人都在馆驿街出现过。
“那片儿酒家、旅馆和黄包车太多，鱼龙混杂不太好调查，她们后面的去向就不清楚了。但是，这六个妓女都是同一个中介介绍出去的。”孔令薇说着，将一张报纸推到阮刑面前：“看到这个广告了么？”
阮刑拿过报纸一看，见有一小栏内容是：售卖各种鲜花，联系方式如下。
之后就是一串电话号码，而且上面还配着一些鲜花的图片。
阮刑惊讶地问：“这是卖春的广告？”
他头一次见这玩意儿，不由多看了眼。
不是有一群学生呼吁民主自由吗，非要妇女解放什么的，外加一群文人搀合着，上面自然就做做样子，说不准报纸刊登淫秽广告。所以，这些中间人就用更隐晦的办法。鲜花的名称，就是妓女的代号，比如芍药牡丹什么的。”孔令薇戏谑的看了他眼。
“中间人说什么？”阮刑问。
“中间人说，他记得前几个失踪的姑娘，都是接了一个姓佟的男人的生意，之后就没了消息。这个姓佟的，让她们去馆驿街见面。见面的时候，手中拿着象征自己花名的花就行。”
孔令薇食指在桌上轻敲，沉吟道，“这个姓氏会不会是假的。”
“我先带人去馆驿街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阮刑说道。
常年在附近拉车的黄包车夫，旅馆的老板等等被阮刑一一询问过，有几个说瞧见过拿着鲜花的女人和一个穿西装戴礼帽的男人走了。
但是男人的帽檐压得很低，又是晚上，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记得他个头比较高，偏瘦。
阮刑垂头丧气地回到警署，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孔令薇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将腿搭在他的桌子上。
“你没回去？”阮刑有些没想到。
孔令薇颔首：“等你呗，查到什么了？”
“一个穿着不合身的高级西服的男人，长相看不清，没法画像。”阮刑说。
“高级西服？全上海滩能做出高级西服的就那么几家，查查不就清楚了。”孔令薇放下腿，接着说“你把那件西服的样式打听清楚，越详细越好，什么颜色，有无花样，还有他的配饰，是领带还是领结，有没有口袋巾和怀表。”
西服的主人确实姓佟，全名佟晓生，是远盛洋行的买办，只是他六个月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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