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对,如果这人是盗墓贼,那么,按照他以前的习性,家里应该有暗室,暗道之类的东西。”
孔令薇环视一周,缓缓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可以解释为,廖广第看到凶手之后,就想逃到自己家的地道或者是暗室里。结果凶手将他的手脚筋挑断。可是,现场没有任何廖广第逃跑留下的痕迹。”
说着,她和阮刑,胡霄凌三人检查了一下廖广第家里,的确找到了密道和暗室。
而且,密道的入口处,就在廖广第尸体躺倒的位置的不远处。
阮刑说:“所以廖广第还没来及逃跑就被挑断了手脚筋?那凶手下手也够快的。可是有个问题,凶手怎么知道他有密道可逃走呢?”
孔令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地说:“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凶手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廖广第家里有暗道呢?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这事儿,是凶手推断出来的。”
阮刑:“他怎么推断,算命啊?”
孔令薇摇了摇头:“不,凶手应该是调查清楚了廖广第过去的历史。比如盗墓贼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廖广第是盗墓贼的?”
阮刑:“我们这行,自然有不少三教九流的线人,这上海滩地界的人,尤其是黑道上的,有些名气的,警署都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情。”
孔令薇说:“我想凶手也是这样,有一些线人给他提供信息。”
“那凶手是我这行业的人?或者,是私家侦探?”阮刑开玩笑道。
孔令薇说:“还有一种人也有线人。比如,仇越那种记者。记者这个行业算不上什么有钱人,但据我所知,上海的记者工资不算低,出去找线人采访等等,还有一定的差旅费线人费。再加上自己倒贴一部分钱的话,找个线人了解青帮这些事,不算难。”
“有道理。假设他真的有线人,知道了廖广第以前做过的事,然后计划来杀他,可是,廖广第这人挺谨慎的,就这么给陌生人开门,让他进门了?”阮刑从密道走到门口,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也就是说大晚上凶手来敲门杀人。”
孔令薇凤眼微眯,“也许不一定是陌生人呢?比如,凶手假装要找他买古董,而且,凶手外表看上去并不凶悍,反而是个打扮得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现在,我修正一下之前的推测:凶手很可能是个年轻男记者,年龄三十岁左右。他也是定制了镰刀杀人,而且和十年前的绑架案有关。比如,报道过这案子的某个记者。他对前任探长有崇拜情结,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收藏了不少前任探长的新闻报道,或者他本身就写过不少那探长的报道。对了,前任探长是不是叫徐亮?”
“是叫徐亮。”阮刑说,“有了方向,那我们现在就去查。”
这次为了不打草惊蛇,孔令薇并没有动用她的手下,而是让阮刑暗中调查。
阮刑动用不少人手,翻找了十年前所有关于徐亮那件案子的新闻报纸,又找了所有关于徐亮的新闻,发现有四个人报道他最多。
其中一个是女记者,被剔除了。剩下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已经退休了。
另外两个,一个叫王新,另一个叫许方舟。
这俩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资料照片上也都挺斯文的。
阮刑为了确定俩人到底谁是凶手,便以警方要发布关于凶手线索的消息,将俩人叫来警察署。
阮刑同时也叫来了孔令薇,让她一起帮忙判断哪个是要抓的凶手。
来的两个人都被请进了接待室。
孔令薇观察了一下,王新和许方舟长得都很斯文,年纪在三十多岁,俩人也都单身。单凭外表,真的看不出谁可能是凶手。
阮刑从接待室里出来,问站在窗户外头看着的孔令薇:“怎么办,哪个像是凶手啊?孔少爷通过心理分析给推断看看呗。”
只见孔令薇嘴角一翘,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人,一字一顿道:“许方舟。”
“这么快就分析出来了,你还没去和他们聊天吧?”阮刑惊讶地问。他知道孔令薇和正常人的思维不太一样,但这么快就能分析出嫌疑人,他多多少少有些质疑。
“趁着他们俩被带过来,我已经派人去他们的住处搜查了,其实只要找到凶器和桃花笺就可以定罪。那种桃花笺,记者也很有可能得到。因为有几个记者去采访过制作桃花笺的林小姐,那么在采访之后,林小姐可能为了宣传送给他们一人一份。城里很多记者都采访过她,这俩人也去过。这是刚才,我的手下问到的消息,并且打电话通知了我,”孔令薇说着,拿出一支烟来点燃,“但是,其中有一个人,在十年前的绑架现场出现过。也就是说,只有他目睹了徐亮杀掉犯人的全过程,别人只是事后采访而已。”
阮刑惊讶道:“所以,这个人是许方舟??”
“没错。”孔令薇下巴高抬,目光转向阮刑。
阮刑深吸一口气,透过窗户,看向里面那个年轻而和气的记者:“真没想到是他,外表根本看不出这么心狠手辣。”
“他报道那案子的时候才二十岁,刚入行。年轻的时候更容易被印象深刻的经历所影响。想必那时候开始,他就将徐亮当成偶像来崇拜,并且花了十年的时间暗中训练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孔令薇说。
阮刑点了点头:“你说这话,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似的。”
孔令薇笑笑,抽了口烟,没再言语。
阮刑心想,倒是,人家可是十五岁就敢单挑青帮的人,这二十年的经历,说不定比别人四十年的人生更波澜壮阔。
过了小半个时辰,孔令薇的手下带着证据回来了。
如她所料,凶手果然是许方舟。
从他的住处床下,搜到了一把特意打造的微型小镰刀。
唯一和孔令薇推测不同的是,他的镰刀倒不是藏在什么机关里,而是真正一把小型镰刀,但是可以放进包里随身携带。
人赃并获,许方舟只是惊讶了片刻,很快就冷静下来,“既然被你抓住了,我也就不否认了。不过,即使我死了,这种正义制裁精神,也会传承下去!”
阮刑一巴掌拍到他头顶上:“我真想把你脑子里进的水拍出来!精神个屁!”
这种非正义的制裁,只会使全城人心惶惶。
凶犯落网这消息还没等发出去,第二天一早的早报上,居然就有了凶手是许方舟的新闻。
阮刑觉得很纳闷,他们在彻底确定许方舟的动机和犯罪事实之前,已经封锁了消息,以防万一。
而审讯也用了大半天,到当天晚上才完成,整个过程只有孔令薇,胡霄凌和阮刑,叶斌以及孔令薇的几个心腹手下知道。
而这些人是绝对不会泄密的。
那么,仇越怎么知道的?
孔令薇看到那报纸之后,神色忽变:“难怪许方舟说,他那所谓的精神会永远继续下去。原来是这个意思。”
阮刑仍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但孔令薇霎时变了脸色,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什么意思,是说这报道吗?他死了,报道还会存在?别人会继续效仿?”
“说对了一半。这篇报道肯定是许方舟在被抓之前就写好了。自己的作案过程,计划杀的人,心理状态,都在这报道上了。而且,还有接下来计划杀的名单。这报道是他自己写的。之所以仇越能第一时间发布,我想,是因为他俩以前就认识。”说着,孔令薇抓起大衣就往外走。
阮刑见状也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孔令薇竟然开车载着他再次来到仇越的住所。
令薇上前按了门铃,仇越从屋里出来,惊讶地看着二人笑:“稀客啊,二位请进。”
等来到客厅,孔令薇看到仇越收拾好的皮箱,问道:“要出远门?”
仇越笑道:“我父亲怕我继续当兼职记者会给他惹事。这不上海的大学课程快结束了,他让我提前修完学分,这几天就留洋继续深造。”
孔令薇冷笑一声:“读心理学专业的?”
仇越的神情不变,依然笑着问:“为什么您这么想?”
“许方舟是凶手的事情,你知道的挺早啊!”孔令薇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