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看报纸没,孔少爷又上报了。”叶斌对刚来上班的阮刑说,他说着,将一张报纸摊在他面前。
阮刑将买到的小笼包放在桌子上,拿起报纸一看,只见头版上写着:孔小姐杭州街头枪杀交警。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个标题还是把阮刑吓了一跳。
他往下细看,新闻里有附加的照片。
照片不太清楚,可是能看出车和孔令薇的很像,而且不太清晰的车牌号似乎也一样。
从车窗照出一个开枪人的侧影,也很像是孔令薇。
大背头,侧脸线条和那黑色墨镜简直一模一样,举枪的样子也很像。
“这照片真像是她。但是,我不太相信孔令薇能做出这种事。”阮刑沉思道,“她是挺荒唐的,可我没见过她滥杀无辜。不行,我得问问。”
阮刑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孔令薇家里,然而没人接电话。
他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孔令薇住的地方。
阮刑第一次来孔令薇的公馆。
她的公馆是一座三层洋楼设计,院落很大,在上海算是很罕见的豪气的住宅。
院子打理得也很漂亮,一条很凶的杜宾犬隔着铁栅栏冲着他狂吠。
没多久,管家隔着栅栏问:“请问您是?”
“我叫阮刑,警察署的,孔少爷在么?”阮刑将证件给他看了看,问道。
“在呢,少爷最近感冒了,今天刚好些。您进来再说吧。”管家开了门,带着阮刑往大厅走。
院子里有三四个保镖在院子里巡逻,大家都是熟脸,对方也没阻拦。
“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阮刑进孔令薇家客厅的时候,瞧见她正穿着睡衣从楼上打着呵欠下来。
孔令薇的睡衣也是男版的,阮刑心想,若不是知道她的性别,怎么看都是个高瘦纤细的英俊男人吧。
“孔少爷,这几天干什么去了?”阮刑直接问道。
“怎么,审问我?”孔令薇接过女仆递来的早餐,一边吃三明治,一边问,“看你脸色不太对,怎么了?”
“你先说说你这几天干什么了?”阮刑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出我声音不对?唉,别提了,一星期前的晚上,我喝多了,跳进黄浦江里游了两圈,回来就感冒了。”孔令薇苦笑道,“今年看来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多了,以前我身体没这么差的。”
阮刑无语:“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我一帮朋友都能作证。”
“梅雨季节,天气冷飕飕的,江水也凉,你居然去游泳?!”
“怎么,我乐意!病了一周,刚刚才好些,总是昏昏欲睡的。”孔令薇打了个呵欠。
“那你没离开上海吧?”
“废话,我都病了,怎么离开?”
“那你家电话怎么打不通?”
“昨天早上电话就吵个不停,我想睡觉,就拔了电话线。”孔令薇说。
“也就是说你没看报纸了。上海的一家报纸转载了昨天的杭州新报头版消息。说你在杭州那边开枪打死了交警。”阮刑说。
“什么?!”孔令薇一口牛奶差点儿呛进嗓子里,“我杀交警?!我什么时候去杭州了?”
孔令薇皱了皱眉,问管家是否收到了今天的报纸,是否有重庆和杭州来的消息。
孔令薇的意思是,自己既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那在杭州的姨妈姨夫早就炸了。
但管家说,上海的所有报纸他都订阅了,都没有这个消息。
最后阮刑到门外找了几个报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上海只有一家报纸转载了这个消息,而且还是一家小报纸转载的,也就是叶斌买的那份,所以影响似乎不大。
不知道那些报纸是不敢报道还是觉得这事儿是假的才没有理会。
不过这事儿在杭州那边已经传开了,孔令薇刚接上电话线,就接到了小姨妈的电话,就这件事聊了好半晌,孔令薇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孔令薇的脸色更难看了。
阮刑问:“怎么,被第一夫人问责了?”
孔令薇说道:“相反,他们还以为真是我干的,暂时给我压下来了。”
“唉,有后台就是好,那你还哭丧脸干吗?”阮刑问。
“因为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可谁会陷害我呢?”孔令薇皱眉道。
“会不会是你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谁?”阮刑问。
“不可能,生意场上的人就算得罪了,也不至于为了报复我而假扮我,去枪杀警察。”孔令薇说。
“那青帮呢?你之前不是和他们有仇?”
“可是我们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孔令薇说,“这回我还真想不出是谁干的。不行,我非要查到这孙子不可。”
还没等她开始查,当天早上,孔令薇便在自己家门口发现了不少传单,传单上的内容是自己在杭州开枪打死警察的那条新闻。
孔令薇看着看着,顿时怒了。
这是明摆着黑自己啊!一怒之下,她将保镖和眼线全都放出去查,看是谁这么找事。
孔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没出三天,便揪出了那个散发传单和假消息的人。
当手下将造谣的人带去侦探社的时候,阮刑也好奇跟去看了。
这人是个女人,年纪不大,三十左右,长得还挺俊俏。而且看她的穿衣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阮刑好奇地端详了她一番,回头对孔令薇说:“是不是你甩掉的某个相好的?”
“我不认识她!”孔令薇没好气地说道。
随后,她瞪了那女人一眼:“说吧,你是谁,为什么造谣中伤我?”
结果那女人却突然冲着孔令薇跪了下来,痛哭道:“孔小姐,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见不着你,只能假装是你,做了假的车牌,来伪造这个新闻,嫁祸给你,才有见你的机会!”
孔令薇一愣:“你放屁,为了见我,杀了个警察?!”
那女人咬牙道:“那人确实是个警察,但是,他也是我的仇人!”
孔令薇深吸一口气:“行,冷静下来慢慢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蘅。”那女人低声道。
孔令薇愣了愣:“这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说着,她端详了那女人许久,恍然道:“我记得你了!五年前,我们见过!”
五年前?又是五年,阮刑在心中暗想。
“孔小姐还记得我?当年我找过您的手下,因为一件案子。”柳蘅说道。
孔令薇沉默片刻,点头道:“我想起来了。”
阮刑忙问什么案子。
孔令薇说:“柳陶惨案,发生在杭州,当时挺轰动。”
说起柳陶惨案,全国几乎无人不知。
一则是因为案件有些“微妙”的艳情之色,二则涉及的主角配角都是当世有些名气的文人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