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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面影

废后她权倾朝野

红雾像黏腻的血裹住我,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铁锈味。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蚊子在飞,又像是有人在贴着耳膜说话,那些声音细得像丝线,却钻心得厉害。我抬手想捂住耳朵,才发现左手还紧紧攥着铁链,掌心的伤口被红雾一熏,疼得钻心。

虎符在胸口烫得厉害,像是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烙铁。我低头一看,那东西已经整个嵌进肉里了,青铜边缘和皮肉长在一起,那些纹路就像活过来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血顺着纹路往虎符中心流,然后又顺着链子滴下去,落到下面的血池里,溅起细小的红浪花。

"娘的镯子......"我盯着血池里那截戴着翡翠镯的骨头,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十八年前的事突然清晰得像昨天,那天娘抱着我站在侯府门口,阳光照在她手腕的镯子上,绿得刺眼。她蹲下来亲我的额头,说傻丫头别哭,娘去西域给你带葡萄干。后来商队在嘉峪关遇袭的消息传回来,爹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再出来时白了半头头发。

"姐姐在想什么?"苏棠的声音突然从红雾里钻出来,离得很近。

我猛一抬头,看见她就站在我前面三步远的地方。红雾绕着她转,那些原本缠在她身上的白骨手臂不见了,露出她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白裙子。她右半边脸还缺着块皮,红肉翻在外面,可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我胸口的虎符。

"谢无咎到底答应你什么了?"我问她。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哑得厉害。

苏棠笑起来,半边嘴能动,另一边挂着的肉跟着晃,看着恶心又可怜。"他说只要母亲活过来,我们就能做真正的姐妹。一起放风筝,一起赏花,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

我心里一揪。想起救她出教坊司那天,她缩在墙角,怀里抱着本翻烂的《女诫》,眼里全是活不下去的绝望。我告诉她,跟着我就能活下去,还能报仇。现在想想,她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就像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什么都当成救命稻草。

"你以为谢无咎是什么好人?"我往前走了一步,铁链哗啦响,"他当年为了掌权,连亲妹妹都能杀,会帮你复活娘?"

苏棠突然尖叫起来:"你骗人!母亲说了,是你们害了她!是沈家害了谢家!"她伸出手,指甲黑得像碳,直挺挺指向我,"只要把你的血和虎符给我,母亲就能醒过来作证!"

红雾猛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我和苏棠都被卷得晃了一下。血池中央咕嘟咕嘟冒泡,那截戴镯子的骨头浮了上来,下面连着更多的骨头,慢慢拼出一只完整的手。那只手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小心!"楚明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向旁边。铁链勒得我肩膀生疼,抬头看见楚明翊站在我刚才的位置,他手里的剑插在地上,挡住了从红雾里刺出来的白骨长矛。那长矛尖端还冒着黑气,一看就有毒。

"谢无咎设了局。"楚明翊脸色发白,嘴唇抿得紧紧的,"这地穴是个 trap,用血脉引魂,根本不是复活。"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盯着他眼睛。月光从石缝里照下来,正好落在他脸上,我看见他右耳后面有个很小的疤痕,像月牙形。这个疤痕我见过,在娘留下的那半块玉镯内侧,刻着一模一样的月牙纹。

楚明翊没回答,只是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借着月光,我看清是块玉佩,青白色的,上面刻着"谢"字。玉佩缺了一角,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青蝉的?"我认出那是青蝉一直挂在腰间的玉佩。

楚明翊点点头,把玉佩揣进怀里。"谢无咎把她的尸体放在血池里养魂,等你们三姐妹的血都聚齐了,就用你们的魂魄喂这个青铜面影。"他指着红雾中心那个越来越清晰的人影,"这不是你们娘,是谢无咎用邪术做的傀儡。"

红雾突然散开一个口子,露出青铜面影的全貌。那东西比刚才清楚多了,面具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个符文都在流血。左边眼洞下面有颗红痣,右边眼洞下面也有一颗,眉心还有第三颗,三颗痣连成个三角形,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我的好外甥女,这么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面具后面传出个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哑,像是用指甲刮石头,"你娘当年要是肯乖乖交出虎符,谢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胃里一阵翻腾。这个声音有点像娘,又有点不像。娘的声音是软的,像棉花,这个声音却像针,扎得人耳朵疼。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铁链,感觉掌心的血顺着链节往下滴。

面具突然转向我,两个漆黑的眼洞像是能吸魂。"我是你姨母啊,傻孩子。"女人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空洞的地穴里回荡,"当年你娘怀着你们三胞胎,却非要嫁给沈家那个武将。谢家三代单传,就盼着个能带护国神兽血脉的男丁,结果......"

青铜面影突然向前飘了两步,红雾跟着涌动,露出后面的血池。我这才看清,血池里不只是青蝉的尸体,还有上百具穿着宫女衣服的尸体,她们的脸都朝着一个方向,像是在朝拜什么。最中间的位置,一个穿着皇后朝服的女人静静地躺着,五官和青铜面具惊人地相似。

"那是..."我嗓子发紧。

"当今圣上的亲娘,当年的谢贵妃。"楚明翊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先帝在位时就薨了,宫里说是病逝,其实是......"

"是被谢无咎害死的!"青铜面影尖叫起来,声音里全是恨,"他嫌我生不出儿子,挡了他的路!就把我弄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穴里,用我的魂养这血池!还偷走我刚出生的女儿......"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三胞胎,护国神兽血脉,谢贵妃,楚明翊耳后的月牙疤......所有事情突然串成了一条线。

"楚明翊,"我看着身边的男人,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耳后的疤......"

楚明翊没看我,只是死死盯着血池里的谢贵妃尸体。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快又不见了。"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后的儿子。"他声音很轻,像怕惊醒谁,"直到十岁那年,无意中听到谢无咎和太医说话,才知道我娘其实是早薨的谢贵妃。"

红雾突然剧烈翻滚,青铜面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血池里的水沸腾起来,那些宫女尸体纷纷站起来,伸直手臂,朝着我和楚明翊的方向走过来。她们的眼睛都是白的,嘴里流着黑色的粘液,走一步,身上的肉就掉一块。

"抓起来!把他们两个抓起来!"青铜面影命令道,声音里带着疯狂,"用他们的血祭池,我要出去!我要让谢无咎和那个昏君偿命!"

苏棠第一个动了。她像只猫一样扑过来,指甲抠向我的脸。我往旁边一躲,她的指甲擦着我的脖子过去,留下四道血痕。疼不是最主要的,那股冰冷刺骨的感觉,根本不像活人的体温。

"苏棠,醒醒!"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又冷又硬,像是摸着块石头,"谢无咎在骗你!这不是你娘!"

"放开我!"苏棠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要母亲活过来!我早就不是人了,不在乎再死一次!"她突然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朝着我的手就咬过来。

楚明翊挥剑砍向旁边扑过来的宫女尸体,剑锋带着一股热风,把尸体劈成两半。黑色的血流了一地,发出刺鼻的臭味。"昭华,走!"他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急,"血池东南角有出口!"

我拽着苏棠往后退,她的力气大得吓人,差点把我拽进宫女堆里。铁链缠在她腿上,我用力一拉,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月光照在她脸上,我看见她右半边脸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那些红肉开始往一起长,看着格外诡异。

"姐姐,你为什么不肯帮我?"苏棠趴在地上,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全是泪,"我们是姐妹啊......"

我心里一软,刚想说话,就看见她怀里掉出来个东西。银色的,亮晶晶的,在月光下闪了一下。我捡起来一看,是个小巧的银哨子,哨身上刻着"棠"字。这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说遇到危险就吹,我会派人救她。

"你..."我看着手里的哨子,又看看苏棠,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在安排什么,却从来没戳破。

苏棠笑了,这次是两边脸一起笑,透着说不出的悲凉。"姐姐,虎符要三个人的血才能启动。"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的血,青蝉的血,加上姐姐的......"

我感觉到指尖一热,低头看见她的心口破开个小洞,血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我的手。那血是暖的,带着活人的温度。

"苏棠!"我惊呼出声,想抽回手,却被她死死按住。

"快..."苏棠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慢慢闭上,"谢无咎...要来了..."

她的手突然一松,整个人软了下去。我抱着她,感觉她的身体正在变冷。心口那个小洞还在流血,滴在我胸口的虎符上。青铜虎符像是活过来一样,发出震耳的嗡鸣,那些纹路亮得刺眼。

红雾突然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整个地穴。我这才发现,我们站的地方不是什么天然洞穴,而是个巨大的青铜八卦阵。血池在八卦中心,八个角上各插着一面旗,旗面上画着不同的神兽。

青铜面影在血池上空尖叫,声音里充满愤怒和不甘。谢贵妃的尸体慢慢沉下去,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沈昭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入口传来,带着得意的笑,"果然不愧是沈家血脉,这么快就启动了虎符的第一层封印。"

谢无咎来了。

我抬头看见洞口站着个穿着紫色蟒袍的老头,鹤发童颜,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看着像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可他眼睛里那股贪婪和疯狂,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外祖父。"楚明翊挡在我前面,手里的剑指着谢无咎,"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就不怕遭天谴吗?"

谢无咎哈哈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地穴里回荡。"天谴?我就是天!"他举起拐杖,指向楚明翊,"当年要不是你那个没用的娘生不出儿子,我何苦费这么大劲!现在好了,有了虎符,有了这护国神兽的血脉,我谢无咎就能大权在握,连皇帝都得听我的!"

青铜面影突然朝着谢无咎扑过去,速度快得像道红光。谢无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个黄色的符咒,往空中一抛。符咒烧起来,发出刺目的光,面影惨叫着被弹了回去,撞在血池边缘,面具上裂开一道缝。

"没用的东西。"谢无咎啐了一口,满脸厌恶,"留着你就是为了今天,等我拿到护国神兽之力,第一个就灭了你这残魂。"

我怀里的苏棠突然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她看着谢无咎,又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我把耳朵凑过去,听见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姐姐,青蝉...左眼..."

我猛地看向血池里青蝉的尸体。她原本紧闭的左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瞳孔是诡异的金色,正死死盯着谢无咎的方向。

谢无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青蝉的尸体。"不好!"他脸色大变,举起拐杖就想砸下去。

就在这时,青蝉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她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左眼的金色瞳孔越来越亮。她伸出手,指向谢无咎,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血池里的水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谢贵妃的尸体又浮了上来,这一次,她的眼睛也睁开了,瞳孔同样是金色的!

"这...这不可能!"谢无咎连连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你们怎么可能醒过来!我明明封印了你们的魂魄!"

青蝉和谢贵妃的尸体同时飘了起来,一金一青两道光芒从她们身上射出,打在青铜面影上。面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面具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我感觉到胸口的虎符烫得快要把我烧死。苏棠的血,青蝉的血,可能还有我自己的血,正在通过虎符融合在一起。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谢无咎的尖叫,青铜面影的嘶吼,还有青蝉和谢贵妃身上光芒的嗡鸣,混在一起,快要把我的脑子撑爆。

"沈昭华!拿着虎符!快过来!"谢无咎突然转向我,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只有你能控制她们!把虎符给我,我封你为皇后!让你权倾朝野!"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权倾朝野?我沈昭华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给了?沈家满门一百七十三口的命,青蝉的命,苏棠的命,还有那个被关在地穴里做了十八年傀儡的姨母...这些账,今天该清算了。

我抱起苏棠的尸体,慢慢站起来。胸口的虎符不再烫了,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像是娘的手,轻轻覆在我心上。我朝着谢无咎走去,每走一步,脚下就亮起一个符文,和虎符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外祖父,"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惊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如果我把虎符碎了,会怎么样?"

谢无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我手里若隐若现的虎符虚影,又看看空中三个越来越亮的身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入口方向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有人来了。

谢无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禁军!是禁军来了!"他指着入口,疯狂地喊,"快来人!废后沈氏妖言惑众,意图谋反!把她给我抓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禁军出现在洞口,手里的长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们看到地穴里的情景,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整齐地举起长枪,指向我。

我看着那些禁军,又看看谢无咎得意的脸,突然笑了。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他以为禁军真的会听他的?

胸口的虎符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传遍全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抬头看向空中,青蝉、谢贵妃和青铜面影的身影正在慢慢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人影,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谢无咎,"我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老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你知道吗?我娘当年把虎符一分为二,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她早就料到今天了。"

我抬起手,掌心向上。虎符的虚影在我手心慢慢成型,青铜色的表面刻满了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过来一样,在我掌心旋转、跳动。

"她早就给我留了后路。"我看着谢无咎惊恐的眼睛,笑了,"这虎符,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国神兽之力的钥匙。"

"你说什么?"谢无咎脸色大变。

"这是一把锁。"我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地穴,"一把用来锁住你这种乱臣贼子的锁。"

我握紧拳头,虎符的虚影在我掌心炸开,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地穴开始剧烈摇晃,像是要塌了。禁军们吓得纷纷后退,谢无咎更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我抱起苏棠的尸体,转身看向楚明翊。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楚明翊,"我对他说,"这天下,是你朱家的,也是天下人的。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说完,我不再看他,抱着苏棠,一步步朝着血池东南角走去。那里有楚明翊说的出口,也有我沈家满门的冤屈,还有我自己的未来。

身后传来谢无咎绝望的尖叫,还有禁军慌乱的脚步声。地穴顶部的石头开始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没有回头,只是抱着苏棠的尸体,一步步往前走。

快到出口的时候,我好像听见青蝉的声音在耳边说:"主子,一路保重。"

我回过头,看见血池中央的金色人影朝我点了点头,然后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空气中。阳光从出口照进来,暖洋洋的,像是春天的太阳。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苏棠,走进了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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